杨彦章的话让武则天久久没有回神。
这几年她接触的不是薛怀义、来俊臣之类的小人,便是拥护李唐皇室、铁了心和她作对的硬茬子。
和她说这种大实话、还为她谋划的正经官员,杨彦章似乎还是头一个。
上官婉儿虽然忠心耿耿,但终究一介女流。
太平公主虽然也野心勃勃,但更倾向于李唐宗室,而不是武家。
于是,渐渐地,武则天感觉眼前的杨彦章看着没刚才那么扎眼,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杨彦章,难得你对本宫一片真心!本宫,会记住你今日的话的,若日后你言行不一,可别怪本宫心狠。”
杨彦章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一个“真心”的评价,属实让他很是担心,就怕被武则天误解,顺着某个方向聊下去。
不过武则天并未留意这些,而是目光一闪,起来别的心思。
本来是要刁娜杨彦章,找机会给杨彦章一点颜色,但杨彦章说的大义凛然,武则天还真信了。
现在,她不光没有找麻烦的心思,反而想到了刚才的一个细节。
“杨御史,区区御史,似乎有些埋没人才了啊?”
“埋没?啊不,不埋没!太后给下官这职位恰到好处,正好能给下官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但武则天却笑吟吟地说到:“本宫的意思是,你的身手似乎不错,要不然,你给本宫露一手,若确实不错,本宫可以考虑让你统兵打仗!你或许不知道,如今大唐看似强大,实则四夷都有不臣之心,而打仗是加官进爵最快的途径。”
一听统兵打仗,杨彦章顿时有些来劲!
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纵横沙场,浴血厮杀?
何况,自己得了神级奖励后,身板结实,武艺精湛,内心时刻有种一展身手,杀敌立功扬名天下的冲动!
但上官婉儿的话犹在耳边,杨彦章顿时警惕起来。
武则天现在对他的态度明显已经有所改变,若是再露一手武艺,被她看上了,那……
下意识地,杨彦章抬头打量了一下武则天。
也不知道是烛光的掩映,还是真的驻颜有术,武则天依旧肤白貌美,艳冠群芳,半老徐娘的味道加上雍容华贵的气质,说是尤物,其实一点不过分。
不过,杨彦章连上官婉儿那里都不肯就范,武则天这边,他就更没兴趣了。
武则天如今距离登基就差最后一步,称帝之后,就要建立自己的男后宫。
杨彦章自诩有魏武之风,对于少妇极有兴趣,也惊讶于武则天的魅力,但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和别人分享美色的。
电光石火之间,杨彦章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太后,在下从小家贫,哪有什么身手?不过是被人欺凌的多了,所以惯于接住飞来之物。”
武则天听到这解释顿时愣了一下,刚才眼里的异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局促。
“杨彦章,你不要误会,本宫刚才拿靠枕丢你,其实没有欺负你羞辱你的意思,纯粹是一时之怒,你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哪里的话,下官岂敢?别人想被太后丢一下,他还没机会不是?”
武则天被这一记马屁拍的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的。
“杨御史,你可真会说话!本宫若有你陪伴,今后必定少许多纷扰,多许多快活。”
快活?
杨彦章连连摇头:“不不不,太后有宏图壮志,下官更愿意在朝中为太后分忧,助太后一臂之力!”
武则天沉默一阵,面色数变,不过最终轻叹了一声:“也罢,念你在朝上死过一次,本宫这次破例不为难你!不过,若下次再落到本宫手里,那本宫也许会对你用强!”
杨彦章一阵狂汗,没想到这武则天居然会这么强势霸道,居然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不过他也没办法,谁叫武则天手握大权,而他如今只是个区区御史,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想想进来也有一阵了,为了尽早脱身,杨彦章便转移了话题:“太后,时候不早,您该歇息了。大唐还需要您主持局面,您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不料武则天立刻翻脸:“哼,别人想见本宫都得挖空心思找机会,你倒好,来了没一阵,不光屡屡拒绝本宫好意,还急着脱身!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在这里多留一阵会吃亏?”
不给杨彦章狡辩的机会,武则天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你想走?本宫偏不准你走!杨彦章接旨!”
“太后请讲!”
“今夜由你为本宫守门!若是敢打瞌睡,后果自负!”
杨彦章不久就被宫女推到了外面,被迫看门,而武则天果然睡觉去了。
“到底是女人啊,都这么大人了,而且还是皇太后,怎么还是翻脸如翻书啊!”
杨彦章暗呼倒霉。
这守夜属实不是人干的事,前半夜还好,到了后半夜,杨彦章就感觉越来越困,眼皮子很想合上。
但偏偏旁边站了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宫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显然真的在执行武则天的命令,在监督他有没有打瞌睡。
“杨御史,瞌睡就睡一会吧,我们不告诉太后。”
眼看杨彦章快要坚持不住,一个宫女突然开口。
杨彦章一听,反而清醒了不少,见宫女一脸狡黠,立刻嘿然吐槽:“我信你个鬼!休想骗我上当!”
几个宫女立刻低声嘲笑起来。
不过看这些宫女个个精力充沛的样子,杨彦章忍不住就想请教问她们诀窍。
“我们白天睡觉夜里守夜,如此几年早已习惯。杨御史只怕都没有怎么晚睡过,这个夜,只怕不容易熬过去。”
宫女们的解释让他一阵无语。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点灯烧油油还死贵,所以太阳落山基本就要睡觉,习惯了早睡的他,看样子这注定是个不愉快的夜。
好在唐朝上朝在五更天,约莫四五点的时候,杨彦章这才不断地对自己又掐又扭,终于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