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澍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接手了军统上海区以后进行了改组,把上海区分成了沪一区和沪二区,两个区并无关联。相当于给军统上海加了一套备份。
当然陈恭澍自己担任沪一区区长,所以沪一区的人员占了大部分,资源占据了绝大部分。
沪一区区部下辖5个情报组和8个行动队,其交通站拥有众多交通员,而这些交通员居然都是女性。
区部电台联络员张作新负责与区内设置在不同隐秘点的十部电台联系工作,这是一个最要害的关键。另外区部还有译电员周鑫书和徐家和。译电员和电台之间另有交通员凌丰和一位陈若仪 。
区部的会计负责人陈荣,化名李根发。他下面有两名会计员将志云和孙国成。会计需要负责发放下面各队各组人员的工资和行动经费。所以只有李根发和区长陈恭澍知道下面主要部门的地址。
而中央会计的地址只有李根发一个人知道。中央会计是负责转发沦陷区各站各组的活动经费的,地点高度保密,所以连上海区的陈恭澍也不允许知道地址。这也是军统总部制衡陈恭澍这样一方大员的一种手段。
区部下面还有情报编审组,负责人为王世英,交通员是陈静香,他们接头处是一家纸烟店老板刘全徳和交通员周明芳。
另外沪一区还有两个关键人物,他们是潜伏在巡捕房的两名探长刘少奎和刘俊勤,他们的专线联络员叫朱啸谷。沪一区之所以能躲避七十六号和日本特工的侦查和追捕,和这两位探长有莫大的关系。
因为日本人虽然占领了上海,但是他们在租界内没有执法权。七十六号和日本特工进入租界行动,需要经过公共租界的工部局或者法租界要经过公董局的同意,并在巡捕房的陪同下进行。
沪一区各队各组分工明确,互相之间不得横向联系,地址和组员信息都是互相不知道的,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桂涤非的太太。桂太太专门与交通站联系,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区部下达给各组各队的指令送到交通站,然后再由交通员把指令送到各组各队去。同时桂太太还要把各组各队把返回交通站的情报带回区部。
另外各组各队也有自己的交通员能和交通站联系。但各队各组分工明确,互相之间不得横向联系,地址和组员信息都是互相不知道的,甚至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还有一件事就是,按戴笠的要求,黄邵武需要选择一个代表他的专线交通员和南京区尚区长的专线交通员保持联系。
而黄邵武看过了区部几个交通员的履历和本人这后,选择了身材丰满和容貌出众的凌丰作为他的专线交通员。
林乐对黄邵武的选择却有些看不懂,这选交通员又不是选生活秘书。好看的女人容易引人注目,实在不适合需要经常接头的工作。
这个凌丰1938年就进入了军统,当过上海区部和译电员的交通员,现在的译电员和电台之间的专线交通员,算是老军统了。同时黄邵武也已经上报了重庆局本部报备 所以林乐虽然不看好, 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黄邵武和林乐的工作进展很快,基本已经掌握了区部的运转情况况。黄邵武接手过了桂涤非夫妇的部分工作。
但是陈恭澍说的在外面给他们租房子的迟迟不见动静,也没说工作交接的事情。所以桂涤非夫妇也一直没能按计划撤离回香港,而是一直留在区部里继续和黄邵武一起工作。
这个时候,林乐在黄邵武的允许下,开始抽空在外面找工作和居住的房子,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可笑的事情是,黄邵武的助理张楷,也就是林乐经常无故不露面。但是陈恭澍一点都不关心一个掌握了区部运转的人的异常。由此可以看出陈恭澍对于沪一区安全的自信,说难听一点就是毫无危机感的狂妄自大。可能这也是戴笠派出黄邵武来接管人事助理秘书一职的原因之一。
别小看这个职位低,但这个职位掌管着沪一区几乎所有人员的资料。只要掌握了这个职位,一旦陈恭澍有所违抗局本部的命令,戴笠随时可以用别人取而代之而不会失去对沪一区的控制。
陈恭澍应该也是察觉了戴笠的算计,所以迟迟没有让黄邵武跟桂涤非交接工作。这样拖延下去其实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但陈恭澍心里怎么想就无从得知了。
然而,危险是不会等人准备好才会降临。
10月28日早上8点,黄邵武和还没有找到合适住所的林乐一起回到区部办公。两人刚上到二楼,桂涤非就心急如焚地拉过黄邵武说道:
“邵武兄,出事了。早上6点多的时候接到了朱啸谷的通知,说李根发昨晚得急病住院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得急病住院了就是暗指被俘了,这是朱啸谷传来巡捕房那边的消息,应该是已经证实了的。
黄邵武倒是镇定,他沉稳的安慰大家:“大家要冷静,等陈区长和齐书记来了再商议。李根发虽然知道区部的地址,但是一两天内应该不会供出来的。”
有了总部派来的黄邵武站出来,区部里的人情绪才安稳下来。接着黄邵武开始安排交通员发紧急通知给各队各组的负责人:“所有李根发去过的地点立刻转移,但是必须和交通站保持联系。交通站要留人值守。其他交通员隐蔽待命。”
在黄邵武安排完后,林乐拉过黄邵武小声说道:“黄先生,陈区长应该比我们更早收到消息才对,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来?情况有些不对啊,要不要在外面布警戒哨。”
“什么意思?”黄邵武不解地看向林乐
“我怀疑陈区长可能出事了,起码也被监视了。我觉得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了。”林乐很严肃地提醒黄邵武。
“应该不会,区长要是出事了,巡捕房那边应该会有消息的,可能是真没有收到消息。我们不要自乱阵脚,先等等看。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就到外面看着。但是千万不要走远了,免得有什么变化通知不到你。”
“好,我到外面溜达着,有情况我会开枪引开敌人。你们要听到枪声就往西面跑,我自己会想办法脱身的。”
“行,你自己小心点。也不要在外面溜达太久,容易引人注目。隔段时间回来汇报一下情况在出去。”黄邵武叮嘱了林乐几句就让林乐出去了,他还需要继续思考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林乐仔细检查了随身的手枪,随后匆忙下楼。虽然林乐不知道陈塨澍具体是怎么出事的,却可以肯定军统上海区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其实这个时候林乐完全可以自己躲开这场灾难,但是林乐不愿意做逃兵。不管怎么样,他还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下到街道外面,林乐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和普通行人一样不急不慢地走着。先是去检查了西面的撤退通道,在没有发现异常后林乐脱掉外衣搭在臂弯上诱转向另一个方向······
林乐看似随意走动,其实一直都仔细留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是否和往常一样。特别是停在街边的汽车,林乐都会不经意地靠近观察,要是车窗拉了窗帘的,林乐就会绕到车头前方看车内是否有人在等待。
在区部前后左右五百多米的范围内巡视了一遍之后,林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起码目前区部还没有被监视的迹象。
林乐开始往回走,他必须要换一身行头再出来,同时也要回去给区部的人汇报情况,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不会跟黄邵武安心等待的。
林乐也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神经太过敏感了,陈塨澍要是出事了,这里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又或者陈塨澍已经出事但还没有叛变,还留有时间给区部应变。
时间就在区部人员的忐忑不安下来到了上午十点多,依然没有等到区长陈塨澍的到来,连齐秘书也不见人影。这两人很少会同时不来区部值班的,加上李根发被捕的消息,区部里的气氛愈加凝重起来。
这个时候,黄邵武就不得不问起了桂涤非:“桂兄,区里前段时间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黄邵武这样问是因为他怀疑陈塨澍有事情隐瞒着了他,如果不是情况特殊,黄邵武是无权问及这些的。但是现在情况明显不对,他也不能再顾及陈塨澍区长的权威了。
桂涤非听了黄邵武的问话,有些不大自然涤说道:“这段时间日本人在租界也抓了我们几个外围的成员,但是区长说他会处理好的,我就没有跟你说。今天也是比较紧急,区长又不在,我才把朱啸谷汇报的消息跟你说了。”
黄邵武立马就火了,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通报?”
桂涤非有些委屈地争辩:“邵武兄,陈区长说着这些外围的人不知道区部的情况,他把联系人隔绝了就行了。没必要在区部讨论弄得人心惶惶的,所以我也就没有跟大家通报。”
“卧槽,”在一旁的林乐心里暗骂一声,陈塨澍不但拖延黄邵武和桂涤非交接,特么的还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真的是太没有大局观了。
陈塨澍在上海一年多的成绩让他的威望到达了顶峰,也造成了上海区成了陈塨澍的一言堂。
这样的后果就是发挥不了团体的智慧,上海区的运作就只靠陈塨澍一个人的指挥,一旦他出错,就会有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