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加上三名警卫带着四名医生悄无声息的从后村离开。没有再告别,只有一步三回头。
天色微亮时,东乡中队所属的日军大队赶到。武田大队长阴沉着脸听完没死的小队长汇报后,一巴掌甩了过去。
“八嘎,中队长战死,你一个小队长怎么有脸活着?你这个蠢猪,这么小一个村子能装的下一个营的兵力吗?集结你的人马上给我攻进去。”
“嗨。”小队长被打了一巴掌,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在日军中,长官战死而下官活着通常都会上军事法庭的。现在小队长挨了一巴掌,那就是大队长给了他最后的机会。
小队长把东乡中队残余的士兵集结起来开始训话:“东乡中队长战死,你们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帝国的勇士?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鬼子士兵低着头不敢说话,都知道当逃兵的下场。小队长看着面前惊恐的的士兵,语气一转:“士兵们,现在大队长阁下给了我们最后一个机会。士兵们,抬起头来,跟我冲进去杀光里面的中国人,用他们的血洗刷身上的耻辱,重塑帝国勇士的荣光。”
小队长文化不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番话下来不管别人怎么想,首先自己就热血沸腾起来。他一把脱掉军装上衣,撕开了衬衫露出那黝黑精壮的身躯。然后拿出一条月事带绑在头上大声地咆哮着:“东乡中队的士兵们,是该表现你们勇气的时候了,像我一样挺起你们的胸膛,用敌人的鲜血来恢复帝国勇士的荣光!”
鬼子士兵被小队长的疯狂刺激到了,纷纷效仿小队长脱光了上衣嚎叫起来。
武田大队长满意的点点头,走到他们面前大声地说道:“去吧,去找回你们失去的荣誉。大队会给你们提供炮火支援的。”
小队长看大队长发话了心情更是激动不已,有了大队的炮火支援,只要拿下村庄全歼里面的国军,他不但可以戴罪立功甚至还可能因祸得福被大队长看上。
小队长越想越激动,拔出指挥刀疯狂地呼喊:“万岁…出击!”
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光着膀子的鬼子兵高喊着万岁,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一百多米外的村庄进发。
武田大队长对身边的参谋平静的说道:“开始吧!”
“嗨。”参谋马上一个立正,然后转身对传令兵下令:“命令炮兵摧毁村口的阵地。”
“嗨。”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跑上高处用令旗给炮队发信号。
几秒钟后,几发炮弹呼啸地飞向了村口的国军阵地。这是鬼子的炮兵的矫正射击,随后才是一轮又一轮的覆盖轰炸。
猛烈的炮火把村口残存的房屋移成平地,各种工事也被完全摧毁。东乡中队的残兵再次兴奋的怪叫起来,在炮火的鼓舞下大踏步前进,他们要在炮火前移的同时拿下村口阵地,然后一口气冲进村内。
可是鬼子没有想到的是,村口阵地只是国军欺骗他们的样子货,根本连战壕都没有挖,只有简单的几个沙袋和土墙。上面看似有人,其实都是鬼子的尸体和破枪。
张连长根本就没有打算坚守村口,留下来的战士大部分都是伤员,他们只想着把鬼子引进来打巷战,然后用手榴弹跟鬼子同归于尽。
东乡中队的残兵小队进展很顺利,炮火一开始延伸他们就占领了村口,他们只看到阵地上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远处隐约还看到飞奔逃离的国军。
鬼子立刻三五人一小组散开追击,不过他们追到村子中心地带后,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勇士。
国军除了十个身手矫健的士兵会在偷袭后迅速转移地方外,行动不大方便的伤兵躲在残垣断壁后,一旦被围攻就会抱着手榴弹冲出来同归于尽。
更令鬼子恐惧的是,他们追击国军时,路边的尸体会突然的拉响藏着的手榴弹带走他们的生命。这些都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所为,他们让自己的战友帮他们伪装成尸体,当作活着的地雷。然后战友偷袭鬼子之后,会把鬼子引诱过来。
鬼子的疯狂正中张连长下怀,没受伤的战士东一枪西一颗手榴弹的打一下就跑,不断地撩拨鬼子的神经。让鬼子满村子地追击他们,结果就是村子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战斗很激烈又很零散,时间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结束。村外的武田大队长不得不派了一个小队进来增援,这才在半个小时后才结束了战斗。
最后鬼子打扫战场,只发现了不到十具完整的国军尸体。当然鬼子的尸体数量也是对不上阵亡的数量,少了的都是被国军拉去垫背了。
武田脸色铁青的集合了所有鬼子,狠狠训斥了一顿之后,才假惺惺地承认村里的国军是真正的勇士,应该得到他们的尊重。
最后武田大队长让鬼子将国军战士的遗体埋葬在村子的中央。鬼子的尸体照例一把火烧了,收集了一些骨灰后就再次出发追赶国军的大部队去了。
十几名国军战士加上几十名伤兵,足足拖延了鬼子一个大队半天时间。这个时候的林乐他们已经在十几公里外进了一处荒山。
“小刘,你们去弄点树枝回来,我们做点饭吃,老吃干粮院长他们受不了。”
“林乐,山下就是公路,你要生火让鬼子发现了怎么办?”警卫很疑惑的问道。
“林乐,我们吃干粮就行了,不要冒险。”曹君素过来劝说道。
“没关系的,院长年纪大了,你身体也不方便,吃点热的比较好。”林乐坚持要生火做饭,拿着鬼子的工兵锹在地上快速地挖掘着。一边挖一边解释道:“我挖一个无烟灶,远处看不到炊烟的。可惜只有饭盒,要是有锅的话,一百米外都看不到烟。”
“真的?那我们去找柴火。”警卫兴冲冲的走了,有热饭吃谁愿意啃干粮啊。
“我去帮你打水。”曹君素没想到林乐居然发现了她的异常,红着脸拿住水壶跑了。
“嘿嘿,林乐你年纪小小的,怎么知道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你这么关心曹医生,是不是对曹医生有什么企图啊?”边上的女医生一脸八卦的问林乐。
“乱说什么。林乐,这真看不到烟吗?要是真的 以后可以在部队推广一下。特别是野战医院,我们缺少酒精,每天少不了烧开水的,也容易暴露目标。”院长关心的是林乐说的无烟灶是不是真的实用。
“院长,也不是真的无烟,只是把烟给散开了远处看不见。侦察小部队在野外挺好用的,大部队就没必要了。野战医院用也不错。”
“嗯,那你一会教一下小刘他们,以后野战医院也这样搞,起码不让鬼子的侦察飞机那么容易发现我们。这些鬼子根本就不遵守日内瓦公约,连医院都炸!真是畜牲。”
“院长别生气,你们先休息一下,很快就有热饭吃了。”
不过院长他们都没走,兴致勃勃地看着林乐挖着奇怪的坑。
一个小时后,每个人都吃上压缩饼干煮出来的糊糊。虽然不是热饭热菜,但是在野外逃难能吃上一顿热的,也让人身体暖融融的。特别是年纪大的院长和身体不方便的曹君素,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
没了伤兵的拖累,加上林乐在后世受过严格的野战行军训练,他们这小队人马在11月6日早上赶到了常熟县外围。
但是这个时候常熟保卫战已经开始了,国军和日军阵地犬牙交错。林乐他们隐藏在离战场一公里以外的一大片芦苇荡里,根本就不敢露头。
原来日军不但沿着国军撤离的路线追击,还有一个16师团在23日和14日从白茆口一带登陆。国军的江防部队第40师进行顽强的阻击。但是由于防线过长 ,兵力被摊薄。驻守浒浦口和徐六泾口的一个团伤亡过半之后被迫后退。
万幸的是,在13日桂军21集团军总司廖磊已经带部西撤至支塘,15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也带了60师和98师已经抵达了常熟城内。
双方协商后,决定以桂军176师,173师,174师向已经登陆的日军第16师团发起反击。中央军98师协同171师迅速占领常熟至福山之间的阵地,支援176师和173,174师的战斗,保障昆之线和福山还有常熟之间的阵地,掩护主力部队进入吴福防线。
11月14日常熟保卫战正式开始,天色一放亮,桂军21集团军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经过浴血奋战,终于将进攻占领徐家市的日军驱逐了出去,重新占领了一个重要的节点。
中午战斗也没有停止,桂军和日军在徐家市前方与前墩桥之间来回拉锯,战斗异常激烈,双方死伤都惨重。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日军不断增兵,随着日军的坦克赶到,桂军临时构筑的阵地在坦克的冲击下崩溃,守军被迫逐次向常熟方向后撤。
傍晚,支塘也被日军攻陷,昆之线也被瓦解。让常熟失去了侧翼的屏障。连续作战的日军攻占了支塘后,居然没有停下休整,他们想趁21集团军和15集团军刚到常熟还立足不稳,想一举拿下常熟,这样一来国军的吴福防线就有了缺口,在也挡不住日军进攻的脚步。
日军紧咬着后撤的桂军,但是桂军韧性十足,虽然在后撤却并没有被击溃,各师各团交替掩护着后撤,攻击前进的日军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激战到晚上,双方都打不动了,日军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15日,21集团军和15 集团军退守至福山和常熟外围坚守阵地,国军从上海撤退的主力也陆续进入了吴福线,勉强稳住了阵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