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两人相谈甚欢。
“一起吃个午饭吧?”林衍侧过头,看向苏悦,随意道。
“可以。”苏悦没有拒绝,现在她还真有些饿了。
闻言,林衍笑了笑,便调转了车头,朝目的地驶去。
苏悦也没有问,任由他安排。
“对了,我想问。。。。”林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接通电话后,林衍脸色一变,猛地刹车,苏悦微微皱眉,看向身旁。
此时的林衍脸上一片阴沉,声音低沉又带着点点歉意,“抱歉,我有事,不能和你吃饭了。”
苏悦点头,眼眸掠过担忧和关心,“很严重的事?”
“嗯,我要回皖宁了。”
皖市,宣乐,老林家。
在屋内,一群人含泪地望着卧床的林太爷,他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
林太爷望着窗外,气若游丝看向一旁的林强,“老三,小衍还没到家吗?”
林强眼眶红润,蹲下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爸,他在路上了。”
林太爷从小最疼这个孙子,小时候的林衍聪明又乖巧,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老林家度过的。
“呵呵,就怕来不及见我这个老骨头了,咳咳咳。”林太爷说着说着就剧烈咳嗽起来。
“爸!说这不吉利的事干嘛!”陈娟忍不住嗔道,边说边擦拭眼泪。
“呵呵,我身体怎么样,我很清楚。”林太爷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爷爷,你别这样说。”赵欣伊脸上难过又心碎。
“好好,不乱说。”林太爷宠溺笑了笑。
肝癌晚期,随时就要离开人世,他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只盼临走前,再享受一家人团聚的片刻温存。
突然,就听到门外发出的喘气声,林衍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站着两道人影,苏悦和苏简。
苏悦的出现让众人纷纷瞩目,这女娃长得太好看了,他们不禁暗暗猜测她和林衍的关系。
“苏医生!”林强眼中升起一丝希望。
苏简上前为林太爷检查了一下,微微摇头,叹息道,“就这一两天了。”
他是医生,不是神仙,在自家女儿的请求下,他还是来了,明知道希望渺小。
闻言,众人现场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控制。
“爷爷,你怎么样。”林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林太爷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到你结婚生子了,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林衍紧握着他的手掌,强忍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爷爷。”
苏悦望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心头一软,她缓缓走上前,蹲在林太爷的身边,轻声道。
“爷爷,我叫苏悦,是林衍的女朋友。”
苏简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插话,也没有阻止。
林衍一愣,林家人停止了哭泣声,呆呆地看着苏悦,林衍有没有女朋友,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苏悦用手肘偷偷碰了一下他,林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让林太爷没有遗憾的离开,临终前见见他的“女朋友。”
“爷爷,你说错了,我有女朋友呢。”林衍露出一道悲伤的笑容。
林太爷浑浊的双眼顿时一亮,细细打量着苏悦,不由得大笑,“好好,女娃娃,我小孙子交给你啦,你多多担待他。”
“他啊从小没个正行,就这两年长大一点。他孩子气你可别嫌他才好,你啊,以后多让让她,这么好的媳妇别弄丢了。”
林太爷握着苏悦的手,将她的手和林衍的手相扣,缓缓而道。
饶是苏悦的性格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爷爷,我会和林衍好好的。”
林太爷欣慰一笑,仿佛感受到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他侧头看向众人,一一嘱咐道。
“老二,你性格急躁,以后凡事都要沉下心思考,不要鲁莽。”
“老三,现在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我没什么话和你说的,只是啊,赚的钱再多也别忘记初心!”
林强连连点头,眼泪直流。
林太爷说了许久后,胸口微微喘气,他的目光移到旁边白发苍苍的林太奶身上,他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
林太奶紧抿着嘴唇,眼眶红润,死死不让眼泪落下。
“筱儿,对不起咧,我要先走了,留你一个人了。”林太爷老泪纵横。
“谢谢您咧,给我生儿育女。我们吵吵闹闹,也相陪了五十几年,我走后,不要想我,清明不用给我扫墓,你就好好看着孙子孙女结婚生子,等你百年后,记得要和我分享这些趣事。”
所有人捂紧嘴,眼眶又红又湿,安静的听着他的诉说,泪水无声的流下,包括林太奶。
“筱儿,别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林太爷伸手擦拭着她的泪水。
“老伴,你答应我会让着我,这次你走到我面前,你骗我了。”林太奶忍不住,失声痛哭。
林太爷热泪盈眶,奄奄一息抚摸她的脸,“答应你去秀山看向日葵,答应你去海边看夕阳,答应你先看着你离开,对不起啊,我食言了,你别怪我啦。”
“下。。。下辈子,我补给。。你。”
话罢,他眼里的不舍和色彩缓缓消失,手轻轻掉落于床边,停止了呼吸,眼中还停留这世间的最后一刻。
“爷爷!”
“爸爸!”
众人凑上前,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叫唤着伴随自己半辈子的人,想留下他,不想失去他,可他还是轻轻挥手,永远离开了。
林衍脸上满是泪痕,嘴唇颤抖,目睹爷爷的离去,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恍惚间,他的手臂缠上一双温润的玉手,“这一次,我会陪你的。”
他红着双眼,看向她,她精致的脸颊出现不该属于这道美丽的露珠,她对自己轻轻一笑,有安慰,有关心,还有温柔。
他这一刻仿佛被她下了蛊,找到了自己温存的港湾。他张开双臂抱着她的身躯,恸哭,声音沙哑。
这次,他如同小孩般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
苏悦感受他的难过和痛苦,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陪着他。
“会好的,一切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