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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吻,吻的双方都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没办法,疼。

嘴唇分开,又开始笑。

楚楚想依偎过去,但不好意思。

方圆主动揽住她,摸摸头摸摸肩,贱兮兮掐掐人家的腰。

最后扳过楚楚的肩膀,让她背对自己,从后面拥了过去,鼻尖都是她的发香。

在方圆一贯的印象里,楚楚的处子香气是甜甜的淡淡的,有一种柚子茶的味道。

第一次凑得这么近,他像条狗似的嗅嗅头发、嗅嗅脖颈,下巴垫在楚楚的肩上,亲了苹果脸蛋儿一口,深深吸了口气,身心放松。

如果男女之间没有情义只有情欲,那这种味道就会激发生理本能。

但如果双方有情,这味就会让人无比放松。

“都好几天没洗澡了,你别闻。”楚楚羞怯着小声说。

“我也没洗,同洗?”

楚楚向后微微侧过头,柳眉星眼,嫣然一笑:“你想,我明天陪你去镇子上洗。”

方圆啥时候见过纯情小楚楚这种柔情媚态,霎时间心旌神摇:“我把伤养好再走,你得伺候好我。”

“明天村口有赶圩,我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

赶圩就是赶大集,楚楚说这边山里的村子每周二和周五都会有,到了年关,更热闹。

前世陌生的世界里,楚楚是悲剧的。

这辈子,方圆从如迷雾一般的纷杂因果中,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面对乱七八糟的社会,即便站在自己身边,楚楚也一直瑟瑟发抖。

不能不管,更何况方圆本身就信奉颜值即正义,如果今天不伸出这只手,如果让楚楚跑了……不中,不中不中。

方圆伸出手,从绒衣下面穿行进去。

软软滑滑,有肥皂的触感,温温热热,小苹果在发烫发抖。

手掌上行。

“不得行。”

楚楚眼眸水汪汪的,急的吐出了乡音。

但按住方圆的手却没那么坚持。

方圆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乖。”

楚楚放下手,握着小拳拳,抠着脚尖。

方圆不是急色,更何况这还是在人家家里,他只是想……

挪开碍事的带子,碰到了。

那道疤有半根手指大小,方圆轻轻摩挲,轻轻问:“疼么?”

疤痕左右太丰满,夹住了方圆的手指头。

楚楚用自己的手握着他的手移向左边,彻彻底底覆盖了心口。

背对着他,楚楚说:“你心疼我,就不疼。”

……

从方圆屋子里出来,楚楚没有直接回房间。

带着悸动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她抬头看到天上的那一弯新月。

二十二年前,也是某个月牙升起的夜晚,她来到了这个人间,像弯弯新月一样在黑夜里独自迷茫,独自发光。

独自生活了二十二年,她终于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孤独伫立,茫然徘徊。

但月亮哪里会自己发光呢?

月亮也不该迷茫,它有既定的运行轨迹。

直到今天,她终于拨开星际尘埃,看到了那颗让自己一直默默围绕、默默照亮自己的星体。

找到了轨道,似乎以后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前行了。

站在院子里,楚楚望望上苍,双手合十。

身后的窗子里,方圆看得直乐。

……

楚巡和楚父住在二楼的谷物房,楚楚见窗户里已经没有灯光。

母亲住在里屋,不知她睡了没有。

她刚想回屋,但又犹豫地站住了。

站了会儿,悄悄走去了柴房。

柴房没有灯,屋里很暗,朦胧的月色从玻璃窗外斜照进来,把墙壁染上一层淡淡的灰白。

堆砌的杂物、破烂的柜子都是个个或大或小的黑影。

以往进入这里,楚楚都觉得像是进入一个无人的旷谷,除了孤独就是凄凉。

柴房的角落立着一个红漆已经泛黑的破柜子,这是她以前的小书柜,是奶奶留给她的。自从她离开家后,就被堆放在这里。

奶奶曾经说,她生爸爸的时候,爷爷亲手打了这个柜子,她希望爸爸以后多读书,学文化,走出大山。

岁月虽然很久,但她依然能记起奶奶说话的样子。

记忆中,幼时陪着她睡觉,帮她穿衣服,在院子里陪她玩儿……这一切都是由奶奶来做的。

她上小学,奶奶给她缝了红花绿布的小书包,送她到学校门口;

放学时,奶奶在学校门口等她,惟恐她走迷了那段长长的山路,也怕其他的男孩子欺负她。

直到她了初中,奶奶已经走不动路了,才停止了迎送。

但每当放学的时候,总是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家,如果她回家晚了,奶奶一定焦急地在大门外了望。

记得某一年,她第一次因为床上的血迹而慌张哭泣,去找妈妈,却遭到了正哄着弟弟睡觉的妈妈的白眼:

“这么大的丫头了,连这都不懂……”

那时,是奶奶佝偻着腰赶忙拿去洗,还悄悄对她说:“囡囡不怕,这不是病,囡囡是大姑娘了……”

从那时起,小楚楚渐渐地学会了料理自己的一切,但奶奶也去世了。

奶奶没看到她上大学,没看到她离开大山。

移走遮挡柜子的几根木柴,楚楚弯腰打开了抽屉。

里面赫然摆着一摞成绩单,轻手轻脚地把它们拿到朦胧的月光下翻看。

从小学到高中辍学前的最后一次考试,都是超高的分数。

滴答、滴答。

泪水洒在一张张已经泛黄积灰的试卷上。

情难自抑,楚楚再也控制不住,缓缓蹲在地上,无声流泪。

方圆悄悄走过来,蹲在她身后,再次揽了过去。

楚楚早已无力,顺势靠在他怀里。

“我的小苹果这么聪明的嘞?”

从她手里拿过卷子,瞧了瞧,方圆没劝她不要哭,而是告诉她:“哭过这次,就不许随便哭了。

“让别人知道集团的大管家动不动就哭鼻子,有损形象。”

楚楚总是听他的话,直直哭了二十分钟,才拽过他的卫衣帽子,擦了擦鼻涕,依在他胳膊上默然不语。

方圆说:“年后去香江,接过两个基金公司,帮李理一起演戏好不好?”

楚楚问:“自己做自己的竞品?”

方圆:“嗯,你愿意么?”

他坐在木柴堆上,楚楚坐在他的腿上。

侧过脸,楚楚对上他的眼神。

“今年秋天我就能拿到大专的毕业证了。”

方圆笑道:“到时候你比我和柯绍还有李木子的学历都高了。”

楚楚神情郁郁地噘噘嘴。

方圆说:“你又不用找工作,想学历干什么?”

楚楚目光变得坚定:“我要考研。”

方圆帮她把额头的发丝捋了捋,点头说行。

楚楚说:“那我还要边工作边读,陈老师说可以在职读研。”

方圆还是说行。

柴火垛上,俩人一起隔着窗子看月亮。

“困不困?”

“困。”

“我给你唱摇篮曲好不好?”

“好。”

方圆轻轻哼唱。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楚楚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