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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方圆看着小群里楚楚发来的总经办下周待办事项,暗暗无语。

逐条把自己需要亲自做的抄录在手机记事本上,方圆心想:下周三开始就要忙起来了。

寻思着“怎么跟傻媳妇请假呢”,方圆沉沉睡去。

周六。

一大早,顾离在水房找到了正在洗头发的方圆。

“我得请天假。”

“请呗,外面飘雪花,估计今天不会太忙,我看着。”

方圆歪过头,眯着一只眼。

顾离说:“行,那你就和沈姑娘在店里约会吧,帮清浅和安然干干活。”

“靠,你教我做事?”

方圆朝他弹了一手泡沫。

顾离跳着躲开。

“我爸从山东考察回来了,觉得即食小海鲜的事儿大有可为,下午请了几个叔叔伯伯在家里吃饭,我回去陪酒。”

“哦?你等等。”

方圆随意冲冲脑袋,扒拉扒拉头发,边擦边问:“徐家呢?”

“徐伯伯也来。”顾离朝方圆挤眉弄眼:“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军训时说过的伟大理想,现在想想,不愧是你。”

方圆没懂。

顾离说:“真鸡儿博爱。”

——

小雪、大风。

一上午方圆不知看到了多少个小姑娘在外面被风吹得歪歪斜斜,走路都不稳。

他就跑到门口大喊:“歪,快来店里避避风吧!暖茶热牛奶~~”

徐家姐妹瞅着他笑。

但别说,还真被他吆喝来几个学生。

天气不好,陆曦也没有走远道去图书馆,和沈凝飞在窗边对坐着看书。

《哆啦A梦》第四十八集和《撒哈拉的故事》。

活干完了,方圆轻手轻脚踱了过去,在背后扶住傻媳妇的肩膀。

沈凝飞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头也没回。

点到为止的身体接触会让感情升温,方圆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只是不过分的抚摸,沈凝飞对此很欣慰。

看着书已经没剩几页,方圆乐道:

“看得挺快呀?”

“嗯,一会能看完。”

“感觉怎么样?”

沈凝飞抿抿嘴,想了想后摇摇头。

“哦?经典呢,不喜欢?”

“也不是,可能是观念不同吧。”

方圆琢磨一番,似乎懂了。

他问:“没有变化的生活,就像织布机上的经纬,一匹一匹的岁月都织出来了,而花色却是一个样子的单调。因为这句?”

沈凝飞觉得不可思议,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方圆神秘兮兮地一笑,他当然知道了,傻媳妇向往的生活和店里的猫咪一样,一动不动,闲看云卷云舒,怎么会和三毛一样?

他朝沈凝飞抖抖眉毛:“我懂你哦,亲。”

他开玩笑似的,但沈凝飞却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和别人灵魂碰撞的感觉。

她咬着嘴唇摸了摸方圆的手背。

方圆说:“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三毛不在期待与荷西寻一处理想之城安稳度日呢?”

沈凝飞怔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拿起笔,翻过扉页,写了一行字。

【不论什么样的跋山涉水,或者消耗怎样的蹉跎时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有谁在等待。】

写完,她让方圆看。

踢直球的沈凝飞害羞了,这段话,似乎只能写出来让他知道。

方圆弯下腰,贴着她的小耳朵轻轻说:“俺媳妇真有文采。”

说着,一翻手心,撒了一把糖豆在桌子上。

“你俩尝尝,总部自产咖啡糖。”

沈凝飞拿起一颗看了看,说:“包装很好看。”

黑褐色的简洁包装,上面只印着一个飞越餐饮的logo,意味着店内直供。

“a,张嘴。”

方圆剥开一颗喂给脸红红的沈凝飞吃,说:“海南歌碧欧咖啡豆磨的,量产很少。”

陆曦撇撇嘴,“切”了一声:“看着你俩都够腻歪,不想吃甜的了。”

沈凝飞笑着说:“不甜,苦的。”

陆曦说:“那可以尝尝。”

刚放进嘴里,方圆就说:“回甘。”

两点多的时候,孟静怡和范之瑶顶着风雪来了店里。

范之瑶风风火火地拉着方圆说:“你给我那个qq号是夏初学姐的?”

方圆戴着口罩正在铲屎,被她一薅,差点按在猫屎上。

小铲子一放,方圆站起来,没好气的说:“对啊,不是你让我给你介绍高端人脉么?我认识最高端的一位就是她了。”

范之瑶挥舞小拳头,兴奋道:“你和夏学姐在合作?”

方圆点头:“小买卖。”

范之瑶深吸一口气,说:“方圆,以前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大好人!我决定在你这里充值一张会员卡,静怡充的一千八是不是?还有更贵的么?”

眼睛一亮,方圆霎时把口罩摘了,露出六颗小白牙,手一伸:“亲爱的贵宾,请跟我来吧台。”

看着他俩滑稽搞笑的样子,沈凝飞莞尔一乐。

陆曦叹了口气说:“恋爱的人一天都只会傻乐。”

然后握着面巾纸去了厕所。

孟静怡走到沈凝飞身边,说:“恭喜你。”

沈凝飞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到最后都变成“谢谢”两个字。

孟静怡又说:“只是…我有个好心的建议,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

眨着眼,眼含不解,沈凝飞说:“什么?”

“男生呢,热乎劲都是从下往上的,那里控制着脑子。

“如果你想和他把这段关系维持得长远些,那就延后上他床的时间。”

沈凝飞听得一愣,转而一笑,无奈地摇头,没再说话。

孟静怡摊摊手,拈起一颗糖,又放下:“我还是不喜欢吃这种入口就苦的。”

说完站起身,和一冲动充了三千块大洋的范之瑶走了。

隔着玻璃,沈凝飞透过细密的雪幕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曦回来,沈凝飞问她:“一个特别喜欢吃甜的人,是因为她吃腻了苦么?”

陆曦半懂不懂,擦着湿漉漉的小手说:“那你这么喜欢吃苦了吧唧的东西,是因为吃腻了甜么?”

沈凝飞笑了,她可不觉得自己以往的生活很甜。

吃过了晚饭,方圆让陆曦和沈凝飞先回宿舍。

“估计雪还会大,快回去吧,一会儿客人都走了,我也早点关店门。”

陆曦两人都说等等也行,可以帮他们一起收拾:“我们可以和安然清浅一起回去。”

想想也对,方圆就没拒绝。

7点半,最后一桌学生离开,方圆让徐安然挂上打烊的木牌,然后三个店员开始盘点、入库。

今天天气太差,保洁阿姨提前打了电话,说实在没车过来,本来想骑自行车,但大风大雪,蹬不动。

方圆让她别折腾,又没有多少活。

于是,陆曦小姑娘被委派擦桌子,沈凝飞擦地。

理账的徐清浅突然接了个电话,过了两分钟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目泛泪光地看着方圆。

“你能联系到去市内的黑车吗?”

见她这样,徐安然当先傻了,沈凝飞和陆曦也凑过来。

“先别着急。”方圆问她咋了。

“爸爸去顾离家吃饭喝多了联系不上,妈妈一个人在家……然后……然后,好多要债的去了家里。”

徐安然抿了抿嘴,把眼泪憋回去,抱着姐姐说:“你别着急,又不是第一次,没事的,别着急,别着急。”

陆曦跟着劝:“对,别着急,总有车的。”

沈凝飞拉过方圆,问他:“你认识返程车吗?我可以问问室友,我们学院的一些同学经常去市内玩,她们有常联系的黑车电话。”

方圆心道他哪知道黑车电话?这辈子一次都没坐过。

看看窗外的疾风骤雪,这种天气坐黑车?

他跟沈凝飞说:“我找车。”

走到一边,他给邹安拨去电话。

“我的哥,你在忙吗?”

——

冒着雪,沈凝飞和陆曦死活跟出了校门外。

方圆硬着头皮说自己大哥给人当司机这事儿你们不是知道么?

“我跟车陪着走一趟,你俩快回寝室,别冻着了。”

看着沈凝飞,他说:“冻坏了我心疼。”

沈凝飞嘱咐他:“让你哥哥慢点开,再着急…也不能不顾危险。”

“放心,这路况开不快。”

喷着四股烟,大轿车呜呜而去。

沈凝飞望着奔驰尾灯发怔,虽然不确定是那晚的同一辆,但款式一模一样。

陆曦拉拉她:“快走呀飞飞,冻脚趾头。”

S400里,邹安看看后座上互相安慰的姐妹花,悄悄冲方圆比划个大拇指。

又压低了声音说:“牛逼,当着12,送34……”

方圆瞪他一眼,又回头劝了劝姐妹俩,半晌才小小声回复司机。

“博爱是种态度,再说,谁是1234,你心里没点数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