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冬天的风，和这儿的人脾气一样，刮起来就格外爽利，瞬间能把人吹透。
店外冷风呼啸，店内暖意盎然。
三十多岁的刘菁菁正处在女人最具风韵的年纪，红唇被赤霞珠干红沁润，V领的低胸绒衣裹着一道勾人神魄的深渊，拈着酒杯半低头，媚眼如丝的刘菁菁瞧着目不斜视的方圆。
“上次我和你聊过，这轮融资后再考虑成立集团的事情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但……刘姐，你们确实太辛苦了，我无以为报。”
“净会动嘴。”
深夜微醺，这种氛围最适合聊天，刘菁菁知道方圆的性子，没外人在场，说话也不拘谨。
“她们是你自己家人，我说不上。你要觉得我辛苦，倒是来些实在的呀。”
方圆放下酒瓶问：“怎么算实在？”
“工资，奖金……”
“没问题，你是管账的，做个新的增薪和奖惩制度，合理范围内我不摇头。”
刘菁菁却摇了头，巧笑轻语：“工资奖金都已经很高了，这种福利待遇不说全国吧，至少省内的公司找不到，我很满意。”
“那还应该怎么实际？”
“你天天书桌被窝女同学，没想过我们都多久没放假啦？
“过年的时候储备了物资，然后就是大雪，余下这七八个月……我南方航空的VIp卡都是钻石级别了。”
方圆失笑：“放假？”
“公司发展太快，这种野蛮发展冲淡了员工不少的疲累情绪，但…是该让大伙儿放松下了。
“业绩是一，企业文化却也是凝聚力。”
看着大管家轻声软语，方圆也恍然大明白了。
忽略了，大意了，草率了，整天脑袋里全是加速加速加速，却没考虑到其他人不是他，不需要急迫地壮大自身，应对危机。
“是我没留意，的确有点拔苗助长了。”方圆诚恳道：“春节前组织一次带薪度假吧。”
“就这？抠门。”
刘菁菁喝光小半杯红酒，翻翻白眼：“我的大老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钱？”
方圆点头说：“上个月群里的报表我看了的。”
“那还这么抠门？给人家买车大几百万眼睛都不眨，就给我们放个带薪假？
“小弟弟，你的钱可不是抠门省出来的。”
听这话，方圆顿时笑了，因为想到前生的一个朋友。
“还别说，我认识一个肛肠医院的医生，十几年时间，人家可不就是靠抠门活生生抠抠出两套房子。”
刘菁菁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就是一个白眼。
“股权。”
“股权？”
刘菁菁点头：“小群里的高管懂你的拆分上市计划，但中层和基础员工不会在意这些。千里奔波只为财，正式员工的小额期权是长线激励政策，对公司外部口碑、内部凝聚力都有莫大的推动作用。这是一……
“二是，从财务角度来讲，成立集团对于资金内部游走方便得多。
“我只是建议，尽早把这件事落实，而且……在读大学生的身份，未必不是另一个光环，官方不会让你这种人轻易出事的。”
刘菁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给方圆打开了一条思路。
两人都沉默下来，半晌，方圆点头：“在尽快。”
看着他，刘菁菁目泛流彩。
在她心里，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太神奇了，回想起老公章平的说法：料敌于先，洞察敏锐，以弱冠之年创下亿万身家，这种人在历史上有不少，但他已经过了伤仲永的阶段，假以时日……啧啧，吓人呐。
年轻、帅气、多金又多情，刘菁菁暗笑，时常想起陈婉、李理、李木子和楚楚，她觉得章平说的不全面，古代人分封诸侯，这家伙是把江山都分给女人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刘菁菁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算过完生日，我陪你喝点？”
方圆说行，叫来服务生点了一瓶奔富bIN128，外面三千的东西，店里打着翻卖。
刘菁菁问：“你挺懂酒的。”
方圆说并没有：“贵的总比便宜的好些。”
刘菁菁笑笑没说话，醒酒的时候，她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一身冷气走回来，一坐下就打了个寒颤。
“滨海的风太讨厌了。”
“等这边捋顺了，让秦刚架着就行，冬天你可以多往南方走。”方圆说。
刘菁菁说：“我懂，贸易公司现在刚入正轨，你是想让我过去帮忙。”
方圆揉揉鼻子：“论聪明机智，别人都比不上刘姐。”
“还是那句话，净会动嘴。”
方圆打岔：“下周飞鸿地产就要去汇报地块的详细规划方案了吧？”
刘菁菁点头：“根据你送来的简笔画，秦总找了最好的设计公司，就连他们专业人士都说这点子很新颖。想来唬住那些高坐庙堂的大老爷们没什么问题。”
方圆又问：“你们俩这阵子一直应付这种酒局？”
刘菁菁无奈道：“他是最近，我是一直。小弟弟，为了你，我陪多少人喝酒啦？你高中时就答应请我吃饭，结果到现在都没兑现呢。”
方圆一拍脑门：“真是忘得没边了，我这还刚从东山回来，这么着，下次你什么时候回去，一定告诉我，我不管在哪都去一趟，请你和姐夫吃饭。”
刘菁菁说好：“那今天就先占你一瓶酒的便宜。”
俩人欢声笑语，从财务到人事，再到业务规划，都谈了不少。
方圆发现刘菁菁比初见时厉害多了，气质、见识，就连迎来送往搞交际都练得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感叹：确实把她们压迫得够呛。
“再招两个助理吧，公关部你也安排下去，让每个公司都专门招几个人，喝酒应酬这种事，不能总是你们亲自来。”
刘菁菁嗔道：“还真等你提醒呀？你家陈婉和李木子早就安排了，还得是女人心疼女人，指望臭男人早累死人了。”
刘菁菁从没和方圆这样单独在这么隐私放松的环境下接触过，一番话聊下来，她更觉得眼前这大男孩儿的思维方式和对商业的见解太缜密和超前。
这让她既奇怪又兴奋，见了钱、有了钱，天天顶着“财神奶奶”名头见世面的刘菁菁早就明白当前的市场经济有着巨大的造富机会，但明白归明白，却不知其所以然。
而方圆两句话能讲通一个行业的发展前景，这让刘菁菁涨知识的同时暗呼夸张，说真有人生而知之？
方圆笑道：“怎么可能？市场是有规律的，收集的信息多了，不难预测。”
闲聊二十几分钟，前桌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刚才的油腻男吴老板带着一个稍微高大些、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手里都端着酒杯。
方圆止住没说完的话，眯起眼睛笑而不语。
刘菁菁回头，站起身：“徐行长也要陪我弟弟喝一杯？”
徐行长仰着身子忙摆手：“哪能？是敬一杯。”
在原桌，徐行长见自己的连襟没叫回主角，颇感纳闷，小声问了几句，听说这边有个更有钱的小年轻，立时闻风而动。
年底了，行长也得完成业绩，拉拉大客户很正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