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易在里面吃大锅饭,凌佳山是个棒槌,方圆和邹安商量后决定把二组的安保抽了回来。
原本一组剩下的五个人里,吴庆华在瑞丽偷偷过境,另一个大结巴被方圆派去了燕京暂时顶替吴庆华。
屋子里,一组邹安、蓝雨、范小迪和二组的两个安保在站了一排。
陈婉没什么主意。
方圆的意思是先报警,再组织人去救。
邹安说:“警方在那边没有跨境执法权。”
陈婉焦急的不行,问那该怎么办:“李响像大傻子似的,干嘛关电话呢?”
方圆问邹安可不可以跟他们澳门总部申调一些人去拯救“大兵虎妞”?
邹安说他想多了。
“我们在国内叫安保,配枪去那地方叫雇佣兵。”
陈婉直到方圆手上没多少钱了,但她自己还有很多。
想起方圆以前拍板的霸气,她怯怯道:“我们可以多出些钱呢?”
蓝雨知道她的朋友不多,很重视李响,可闻言仍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那边几国都有我们的档案,入境就知道。我们没准备备用证件,除非学青蛙翻山偷渡。”
陈婉掐着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圆已经斟酌了很久,他觉得那地方虽然不安全,但也不是所有去的人都非得出啥事才行。
旅游的不也很多么?
李响一个大活人,虽然脑筋有点呆,但总不至于刚离开老家,就一脚掉沟里吧?
唯一值得吐槽的点就是——电话关机这个操作太迷惑了。
断联这种行为真的不提倡,看看陈婉焦躁的模样,方圆觉得总要有人去看看,哪怕真没找到,哪怕李响真出事了,也算给心里一个交代。
这时,他说:“我去吧。”
陈婉不解,安保们觉得这和送人头无异。
方圆解释一番。
他开出的价格是三十万,邹安和范小迪跟着走,算上提前行动的吴庆华,三个人一人三十万,方式就是穿山进缅甸;他自己则是直接飞过去,周边打听打听。
“五天,尽人事听天命。谁都别冒险,别去那边几个园区内部,就周边看看。
五天,没消息就都撤回来。
万一李响真的是正儿八经去倒腾水果了呢?有可能明天就换了当地电话联系咱们了。”
他看看陈婉,问:“这样行吗?”
陈婉说:“那我也去。”
方圆说:“你在家喂蜗牛,公司那么多事,别人我信不过。”
——
打电话跟眼镜吴请了个长假,方圆拎包就走。
东山的机场没有国际航线,方圆和邹安、范小迪直接开车去沈城,两人飞瑞丽,他飞出国。
两眼一抹黑的出去,方圆也有点害怕,需要一个同游。
所以,路上他打了两通电话,一是柯绍,好巧不巧,柯绍正在云南保山,保山咖啡园多。
方圆问他有没有兴趣出国游,东南亚服务好。
柯绍问是泰国吗?
方圆先去缅甸,泰国再说。
柯绍在昆明见网友遇到了恐龙,受到了心灵暴击,正需安抚,想了想说:也好。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交情平平但为人仗义的皮货店老板刘具。
他知道刘具有条货源就是那边的,事情他直说,说有个朋友被骗去缅北了,需要一个本地通帮打听。
刘具说如果真的被诓去北部园区就太危险了。
车子刚进入沈城机场高速,刘具就把缅甸熟识的一个掮客电话发了过来。
方圆不啰嗦,给了公道的价格,对方表示会接机。
千叮万嘱注意安全后,陈婉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就是好色!
回复:放心。
飞昆明的航班多,邹安和范小迪四点登机。
方圆又等了两个钟头,中间要在南宁转机,总行程15个小时。
飞机轰鸣起飞。
望着咖啡色的大地,想起陈婉转述的李响打工奇遇记,方圆感到一阵头疼。
——
李响所谓“挣大钱”的操作十分华丽。
她觉得想要挣大钱就应该要么单干,要么变成高级打工人,大城市机会多,工资也高。
“深思熟虑”后,她知道自己会的少吃的多,创业有点好高骛远,于是决定先学本事。
首先,经由某个大学“好朋友”介绍,李响去了燕京的一家教育机构面试。
老本行,教师。
面试官是个大龄未婚的男性北漂,向往抱团取暖的异性伙伴已久,收到李响的简历后,被照片吸引,和蔼地问她除了体育还会教哪科?
李响说小学的都能教,初中的数学和语文也可以,高中往上只能教体育。
没说的,安排——小学语文课后辅导与预习。
试岗三天,李响接到了十六条投诉。
“鲁迅的窗帘为什么是蓝色?作者欲表达什么?你咋告诉孩子的?”
李响眨眨眼,回忆了一下李理很久之前说的话:“当时制造水平落后,染布普遍是成本低、易获取的天然染料,蓝色便宜,大部分的布料都是黑白和蓝色。”
“……”人力主管无言以对,叹道:“人家问的是鲁迅想表达什么!”
李响萌萌道:“丝绸色彩丰富,是不是鲁迅对好布料求而不得,想多挣些钱?”
想到自己现在的奋斗欲望,她觉得这说法对极了。
主管咬牙切齿拍桌子:“你!这点儿常识都不知道,你怎么敢来教课的啊!周迅原名叫什么?!”
李响吓了一跳,脱口道:“周迅原名鲁树人,浙江绍兴人!”
“……”
“……”
李响被劝退了,但财务仍然给她结了三天的工资。
握着二百八十块钱,李响对主管说:“你人真好。”
身在大大的燕京,小小的打工仔李响身如浮萍。
又过三天,她还没找到下一份工作。
“好朋友”劝她:别灰心,这里机会很多,这样,你再交五千块钱,我试试能不能帮你多投几家中介。
李响的全部积蓄只有两万块,自己住小旅馆、吃饭、坐地铁,一周只花了几百块钱,剩下的都交给“好朋友”找的中介了。
“好朋友”消失的那五天,李响一直游走在人才市场。
“模特了解一下不?小姐,您进影视圈绝对有发展。信我,我干了八年星探,信我!”
“诶,这位姑娘,有兴趣进剧组不?你会红哦!”
李响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错过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第六天,“好朋友”出现了,还带来了四个花花绿绿的年轻女人。
“老同学,别说我不关照你。最近有条新渠道,可以去国外捞金,每个月三万打底!”
李响眼睛都冒星星了,但她没出过国,问:“可我英语不好。”
“不叫事儿,那边都是同乡,都说汉语,都是一起挣钱的国人。”
“也是当老师吗?我教的不好。”
“不能够,就是吃喝玩乐加打电话,说白了就是客服。现在都时兴出国挣钱,遍地黄金。”
李响懂什么是客服,但自己不善于说话……觉得未必能够胜任。
见她有点犹豫,“好朋友”说:“信我!”
李响看了看对方坚定的目光,终于点点头:“我会努力学的,你人真好。”
背上陈婉送她的小书包,夹层里还有陈婉塞给她的一张卡,可李响一分没动。
扭啊扭啊,迎着冬日的暖阳,怀揣着未来的憧憬。
李响跟那几个女人一起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