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中央成为了一个奇妙的地形!
以虎二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冲击波,一遍又一遍的在大地之上肆虐,
就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铁手一层又一层的刮去沙石泥土,一次又一次的夯实。
硬生生的制造了一片干涸的湖床。
奇妙的是在老人身后的那一片土地,90度的直角下沉,自然而圆滑。
仿佛他身后的大地自古以来就该是这副模样,
力量是守恒的,施加1份力,就必然会回馈一份力。然而老人脚边的砂石甚至没有改变自己的位置,以他为中心,虎二的对立面,百米之内的土地纹丝不动,却又默默下沉。
如此剧烈的震荡,却没有灰尘惊飞,或者说灰尘不被允许腾空。
空气是压抑的,每一缕风似乎都绑上了沉沉的负担。
老人单手持剑默默的注视着那血海当中宛如真实的巨兽。
再次举剑,一步跨出,仿佛并不是他跨越了这一段距离,而是虎二就那么硬生生的挤了过来,将自己送到这剑锋之下。
在咫尺之地间,风暴骤然产生!
他看着虎二双膝跪第,他看着虎二形销骨立,他看着虎二苦苦坚持。
这充能阵列就是他为虎二准备好的烘炉,而手中的重剑就是那柄铁锤。
他每一剑的力道都不是虎二可以承受的,他一次又一次的震散虎二,一次又一次的蹂躏着虎二的血肉,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挡不住他的剑,那他的剑也不会为之收手。
他是不介意杀死虎二的,
亲手劈碎这世间最完美的一块玉石,
践踏辉煌,
终结传说!
仁慈对于他来说就如同脚边的尘土。
他已经在追寻力量这条路上走了太远,
远到他不得不为自己缠上重重锁链,来束缚住那颗越飞越高的心,
拉住自己那越来越沉的身躯,不让其坠入大地。
他看着虎二倔强的,颤抖着,再次站起来。
他心中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捶打的欲望更加高涨!
根本不给虎二重整旗鼓的机会,
又是简简单单的一步跨出,
手中的重剑朝着虎二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斩下,
那几乎要被他斩碎的双爪迎着自己的剑锋,
不可思议的韧性!
这遍布细小鳞片的利爪又一次次挡住了,仿佛是斩到了无数层坚韧的牛皮,剑锋不得不陷入其中,
狂暴的力量在瞬息之间爆发,就如同海浪般一波一波的拍打着礁石!
看着面前这只,或者说这位兽人血肉横飞,他甚至能够看见那些骨骼上的裂纹,看见那密密麻麻的缝补的血色丝线,听见那无声的怒吼!
老人脚下的大地似乎与他有一种联系,这平日里松散的土块此时宛若拥有了生命,变成了一张网!
变成了一块铁砖!
这方圆百米的大地似乎成为了铁匠的工作台,
看着虎儿膝盖上那蹦飞的骨片,密密麻麻的裂纹,看着他身上一波又一波的血色雾气。
看着虎二死死的挡住这一剑,看着他的膝盖一点一点下沉,
老人剑上的力道就在那一瞬间回收了一部分,就在这一进一退,一退又一进之间,力量从重到轻再到重。
抵御自己力量的这双利爪和它的主人不可避免的向前倾倒,随即被老人收回的这股洪流以更加凶猛的势头再次击打!
剑锋与利爪摩擦着,毫无意外的荡开了阻碍,结结实实的斩在虎儿的胸膛上!
他看着虎二拼命的偏转身体,他背后支撑的那根尾巴几乎因为这瞬间的暴力而断裂,可他毕竟是做出了反应。
这本该斩破胡二心脏的一剑最终只是破开了虎二的胸腔,切开了他的肺脏贴着心脏的边缘划过。
他看着虎二那白生生的脊骨,冷漠的准备下一剑。
老人退后一步随即便从虎二跟前消失,再次回到他的起点。
仔细感受着虎二的气息从衰弱到奋起,感受着虎二的躯体从破败到重建,
感受着他的力量与他的躯体更加的深入结合,
感受着那越发活化的天赋之力,
老人知道还不够,还要更多!
灵魂茂盛!
吃过那种好东西,却仅仅只是吃了就了事,这种浪费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满。
最佳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但是,没问题!老人是最懂节俭持家的,灵魂茂盛太并不是说只是短暂的,
这种状态一直存在,只不过沉寂而已。
从主动变为被动,再从被动陷入沉睡。
生与死的交际可以唤醒!
他今天就是要一剑比一剑重,一次比一次狠!就是要让虎二距离死亡一步一步接近!
他要让虎二一次又一次从濒死当中重新激发自己的灵魂茂盛态!
很难去说虎二到底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是给自己找到了机遇。
就像老人说的那样没有最好的选择,永远只有最合适的选择。
没有唾手可得的力量,只有手心当中的,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珍贵的力量。
他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来唤醒虎二的灵魂茂盛,但是既然他已经有了,就在他的手中那么就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大地当中透过他的双脚汇聚而来。
他的力量镇压着这座锻造台,
同时也镇压着这血海当中越发真实的巨兽虚影,
这巨兽的脊梁一点一点的弯曲,这巨兽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的破碎。
与它的主人一样在迎接着一次又一次破后而立。
“报告充能阵列运行情况。”
老人冷漠的声音直接在猎鹰的脑海当中响起,
他于是顾不得继续欣赏这暴力的美学,单膝跪地,双手和额头都贴在自己脚下的核心阵图上。
感受着各个节点的活跃度,检查着核心和节点之间的链接稳定情况。
这座供应百人使用的充能阵列现在全力运行仅仅支撑虎二一个人的使用。
将军的这次动作虽然猛烈,但是并没有超出阵列的上限。
充能阵列依然稳定,足以承载这种程度的消耗。毕竟这不是以阵列本身来供给,而是通过共鸣形成漩涡效应。
再加上漩涡中心的虎二似乎对于这自然当中的元素力量十分亲和。
二者一相加使用效果超乎他们的预料。
“猎鹰报告充能阵列一切正常功能稳定!”
在确认了这锻造用的烘炉当中的火焰炭火不会掉链子,老人放心的再次举剑。
锻造才刚刚开始。
刚刚不过是将这块生铁伸展开来而已,接下来他要彻底的打碎原有的,建立新鲜的!
黑光从他的手上蔓延,这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纯净黑色一瞬间布满重剑的剑身,那微微破损的剑刃越发的森寒!
下一剑他要虎二支离破碎!
虎二再也不能忍住,一股鲜血从他的口腔当中喷出。
撕裂的肺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血丝缝合,破开的胸腔也在血丝的拉扯之下勉强闭合。
心脏里流动着远远超乎他平日的力量,杀生越发的活跃。
他感觉到在一次又一次的缝补重建当中,自己的身体逐渐被改造,有些与生俱来的结构永久性的被修改。
这似乎是本来就应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这一次铁炼提前了而已。
从他身体里飘飞的血色雾气,脱离他身体的血液立刻就融入了他周围的那片血色海洋当中。
他与自己身后的那血气巨兽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感越来越强。
他能够听到杀生呐疯狂的怒吼,感觉到杀生那即将捅破一层薄膜,即将迎来一次重生之前的焦急。
此刻在他所不能见到的地方,在那片血色的世界里。
血海沸腾,血色的雾气直冲云霄,那巍峨的白骨山峰一次又一次的碎裂又重建,越发的巍峨雄壮!
血海之下有一道影子疯狂的挣扎着,那似乎是铁链摩擦的声音!
即使是透过那无底的血海,依旧清晰的回荡,在这白骨高峰之间。
不甘心,这血海之下的存在不甘心!
但是这锁链无法挣脱!祂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阻拦!
即便是祂,也不能违抗杀生的意志。
妥协就在这决绝当中产生了。
一股黑色雾气这血海之底顺着那白骨高峰的山基一点一点攀升,
在脱离血海的那一瞬间,凝实为了一根又一根的黑色铁链,这些铁链宛如拥有生命一般!
迅速的缠绕着这白骨高峰,一圈一圈又一圈,几乎要勒入山壁之中。
没有过多久,这片血海之上伫立的白骨高峰都缠绕满了黑色铁链,
通过这铁锁有某种力量发生了蜕变,或者说这蜕变早已产生,只是被压制着。
而现在这本属于,或者说本来应该被释放的力量被解放。
通过这铁链,虎二和血海之下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白骨高峰那本来枯白的绝壁上与铁链接触的地方不可避免的开始染上黑色的斑点,
铁链所过之处淡淡的黑雾随之产生,一团团黑色的巨大云团在白骨高峰的山腰之处笼罩。
不过是暂时的妥协而已!
虎二逃不过他的命运,祂也一样,无法改变杀生的意志。
一切悄无声息,
而对于虎二来说这仿佛是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在长时间的劳动之后,惬意的躺在沙发上。
在一天的疲劳之后,终于可以合上眼皮。
就是这样淡淡的轻松!
在浓郁到极致的血光当中有一些黑色光点自然而然的出现。
一经出生,他们便循着血液随着这奔涌的江河疯狂的汇聚到虎二的双爪上。
迫不及待的加入到那崩塌后的重建当中。
他们沉入到虎二双爪的最细微之处,一个又一个黑色光点的加入让某种量变产生了质变。
黑色光点之间产生了共鸣,或者说他们共同在呼唤着什么,共同在述说着什么!
虎二和某种未知的存在之间产生了无法斩断的联系。
一体双生,不分彼此甚至可以说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一股远超之前的吸力产生,漩涡的体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几乎扩大了一倍!
暴动的杀生,那充盈的力量几乎要涨破虎二的身躯!
一只来自天际的铁手毫不留情的镇压!
那暴躁的力量在这无限的压力当中被迫凝聚,被迫压缩。
这一切不过在瞬间当中完成,
还来不及体会这股久违的轻松感,那令他窒息的压力就再次降临。
就仿佛高山倾倒,却要让他用自己的双手去阻挡!
就仿佛面对泥石流,面对这宏伟的天灾,要让他去用血肉筑堤!
比任何一次都更为沉重的压力,比任何一次都更为决绝的意志!
他咀嚼着这美妙的绝望,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在这无限的压力当中,他忍不住要去咆哮,他忍不住要去宣告!
一股血色的漩涡在他的体内形成,杀生发生了某种改变。,因为这种改变,使得这次构建的血色漩涡似乎格外的不同。
一些黑色光点就仿佛是在磨盘当中的大豆,是粉碎机里的谷物。
从凝聚的一点,重新化为一股黑色雾气,
这薄薄的一层黑雾在这漩涡当中产生,当雾气达到一个极限的时候一切开始收缩。
虎二感觉自己到达了某个临界点,胸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烈。
怒吼的欲望越发的深重,他引导着自己胸中那股沉重的力量上行到喉咙,仿佛有一座山,有一座湖泊!
他扭转全身的力量,双爪前伸,胸腔扩大。
在他张口的这一刹那,他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速在减缓。
他清晰地看见了老人哦,不是,他自己正在被拖拽向前。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他此刻最应该做的是用自己最坚实的双爪去迎接那必将降临的打击。
但是某种直觉,或者说愤怒,或者说本能促使着他不顾一切。
胸腔硬生生涨大了一圈!
这是爆炸的感觉,他身体里的力量被引爆!
这引爆似乎是一个导火索,连通着一座火药库似的!
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爆炸不断产生,
黑色光点炸起炸消,
在这一瞬间,老人的心中一跳,战斗的本能促使着他做出改变。
即将斩落的重剑划过一道微微的弧迹,这一次并不是进攻,他竟然是准备防守!
即将到达他跟前的虎二,那前进的势头被他忽视,在他面前甚至形成了一面黑色的盾牌!
吼!!!!!!!!!
下一瞬间一圈又一圈的黑红色声浪扩散,老人身前的黑色盾牌上泛起裂纹,下一秒裂纹迅速扩大,咔嚓的一声竟然崩裂了!
他于是直面了这黑红色的烈焰洗礼!
在这一瞬间,老人短暂的失去了听力,就算是以他的身躯都暂时的被剥夺了听觉!
这是黑与红的音浪狂潮,当中视觉,听觉,共鸣一切都被禁止通行!
这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表面上看。
但是实际上老人准备发动的,即将发动的,都在这咆哮声当中被掐灭。
这持续的声浪禁锢联系,剥夺五感。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上的浮屠铁甲竟然在被一层又一层的剥下,
他能够感觉到一旦让这黑红色的烟火侵入他的身体,他就将被永久的夺走什么。
他仔细的感知着,
这黑红色的声浪剥夺一层,它便立即重建一层,他于是感受到了那黑色当中所蕴含的冰冷意志。
这是直达根源的斩杀!
即便是他也不愿意被这东西伤到!
刻通讯断绝,他无法在联系到猎鹰小队的队员,或者说他可以,但是他不愿意。
此刻的猎鹰满头大汗,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视觉也被剥夺,从他见到那或者说听到这声咆哮的时候!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不断来袭,
那令他恐惧的黑色雾气在冲刷过老人的一瞬间在噬灭浮屠铁甲的同时,也被浮屠铁甲所扑灭!
在虎儿咆哮的一瞬间,他身后的那只巨兽挣脱了某种束缚,
血海的力量向着这巨兽的身躯涌入,血兽仰天怒吼,血气与声浪同步冲刷着一切!
他感知着充能阵列迅速进入到了过载状态,
足以支撑一只百人的洗礼者军队使用的充门阵列竟然开始向他报警!
但是在这咆哮声当中,他联系不上将军,或者说将军并没有选择联系他。
他清楚的知道作为跨越了真实壁垒的真正强者,只要老人愿意就一定可以给出指示!
既然没有,那就只是就是保持原状,全力支撑,即使是损坏这珍贵的充能阵列也在所不惜!
他和他的队员们一瞬间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全力激发各个节点与核心,更加汹涌的力量朝着虎二奔涌!
本来只是溪流一般的供应,现在一瞬间就拓宽了数倍!
一条小小的元素河流将虎二淹没!
就在这尽情的怒吼,释放一切的咆哮声当中虎二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是什么。
这仿佛就是他天生的手足一样亲切。
噬魂!
战争怒吼,死亡咆哮!
在充裕的供应之下一切水到渠成的出现了,
这层黑色雾气在漩涡当中产生,又有一部分在漩涡当中消失。
越来越多的黑色光点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很快便达到了饱和,
那些消散的黑色雾气融入了鲜血的洪流当中。
那一层薄膜悄然破碎!
老人沉默的保持着防守的姿势他感受着虎二的浴火重生!
微微惊叹这浩大的声势!
在某一瞬间,
他捕捉到了那装满水的杯子里无法再次接纳,沿着杯口落下的水滴砸落到地面时的清脆响声!
那是饱腹之后的微微满足的叹息声!
他于是知道火候到了,
顶着虎二的死亡怒吼,顶着一层一层被剥夺的浮屠铁甲,他瞬间来到虎二的跟前,重剑之上闪起了一层炽盛的黑光!
一座山像虎二侧压而来!
就仿佛有一只铁手死死的抓住虎二的喉咙,将他的咆哮堵了回去!
黑红色的气浪在剑刃的两侧分开,就仿佛冬季撕开坚冰的破冰船一般!
势不可挡!
虎二再次抬起双爪,每一剑他都必须用尽一切去阻拦!
不可逃避,不可反击!
他仿佛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看见了一些细小的裂纹产生又瞬间被修复!
在这完全寂静的世界当中,这玻璃碎裂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
作为主要支撑点的右手手臂骨直接断折,
半侧身体瞬间失去知觉,
就仿佛碎裂的陶瓷一般,裂纹沿着他的右手没过他的大半个胸膛!
这一重剑将他劈的直接单膝跪地,他仿佛听见了大地的哀嚎,浑身僵硬,无法做出反应!
就宛如那铁锤之下碰撞出火花的通红铁块,
这宛如烟花一般的火雨当中迎来重生!
而这盛开的烟花就是他浑身上下又一次展开的伤口,一块块不规则的脱落血肉!
在那崩溃的瞬间,他选择用右手去直面锋芒,而左手推动着那重剑的剑身偏移。
从他的额头顶点到左侧下颌骨,一道巨大的伤口撕裂了他的面孔。
左侧眼球瞬间就化为了一片血色的浑浊,目眦崩裂,
一侧牙齿尽数脱落!
那冰凉的剑刃贴着骨骼摩擦的声音清晰的在虎儿心中响起!
右手软趴趴的贴在身侧,感觉浑身无力,一股麻木剥夺了他的痛觉!
他仿佛从云端瞬间跌落谷底,
刚刚的酣畅淋漓,刚刚的肆意绽放就仿佛是一场巨大的玩笑。
但是他根本来不及怀念!
铁匠再次挥舞巨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