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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她的话铿锵一下,“倒也在世。”

男人虽然从小沉默寡言,家里的一切倒看的清清楚楚,父亲的为人他也知道,妹妹有才华却只能屈于内宅,等着父亲随便给她指个婚事。

母亲是个软弱的,撑不起事儿。

父亲没把他还有母亲和妹妹当一回事儿。

两个病怏怏的儿女,到时间了就没了,能指望他放多少心思在他们身上。

之所以还留着他们几个,不过也是全了他自己的好名声。

府里一个姨娘,一个姨娘的往里头抬。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他问母亲,她们是谁?

娘也只是抹眼泪。这话让她怎么说。

爹说那些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要称姨娘,他们生的小孩要叫弟弟,妹妹。

可他们又不是他的娘,更不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只有念念一个妹妹。

那些姨娘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尊敬,带着可怜和嘲笑。

那时的他才六岁,已经能看出她们眼里的神情。

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眼神,不喜欢看到他们,一点也不喜欢。

只有躲在母亲这里,才会觉的自己是安全的,被爱的。

“从什么时候想着考科举?”

大概是那次吧…

他和母亲出去买些布匹。

“听说了吗?咱们县的县令明日上任。”

“是,咱们做生意的得免不了要走这一趟。”

“不知道新县令喜欢什么?”

“切,男人不就这点爱好,女人,钱。”

他们说的小声,不过顾如君打小就耳朵灵敏,一句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里。

回到家里,他睁着大大的眼睛问母亲,“县令很厉害吗?”

“县里的人都得听他的,你说厉害不!”

“那…那父亲也听他的?”顾如君眼里闪烁着光芒。

白氏点头,“自然。”

“那我长大要做县令。”男孩小脸红扑扑的激动道。

白氏摸摸男孩的头,笑道,“做县令可不止是为了让别人听话,更重要的是帮助百姓做事,让广大黎民产生国强富足的好日子。”

“况且县令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得参加科举,要博览群书,文章得写的好,才有机会…”

男孩才六岁,黎民昌生对他来说太广阔太远大了,倒是母亲后面那句话,他是懂得,就是要努力读书,考试。

从此认定了这一个念头,男孩一头扎进了书本里,白天上私塾,晚上写文章,一发不可收拾。

顾伯礼没当回事儿,他要读就读,左右都是要给他上私塾,也没多花钱。

别说顾如礼了,白氏也没没想过自己儿子能考上,天下学子千千万,他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加上儿子有心疾,考上了又能如何,总是扭转不了乾坤。

不过儿子自己还是心疼的,夜晚看书时让他仔洗眼睛,不要太劳累,安慰他考的上考不上只当是一种经历了…

……

“伸出手来”

“什么?”顾如君一愣。

女孩自然拿起他的手腕,“给你把脉。”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顾鱼静静的探他的脉象,顾如君静静的等她给自己把脉完,大气也不敢出。

女孩把他的手放下,没有说话。

顾如君也没有指望奇迹能出现,来京城以后,他入过这里最有名的医馆,同样还是那句话,二十岁期限一到,无药可医。

而眼前的小大夫,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别动。”女孩突然说了一声

男孩本能性的站在原地不动。

一只手放在他的左胸膛上,顾如君的眼睛一寸一寸的睁大,这只手的主要倒是不觉得有半点不妥,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

顾鱼把手放下来,“你的病可医。”

顾如君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话,几十年的老中医都说无药可医,他竟然说可医,他不相信,“你是看我可怜,安慰我的吧?”

“信不信随你。”女孩说完自己飞身回了客栈,留顾如君一人在原地傻愣愣的站着。

半晌摇摇头笑了,“真是奇怪的人。”

学着女孩的动作摸向自己的左心房,“比平常人跳的弱了些啊。”

“不过怎么跳的这般快?”

不过被摸了一下,怎么这么不争气。顾如君自嘲道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生命的期限只有二十年,一直存在在他的脑海里。

从没想过有机会可以延长它,现在有这个机会,自己要不要相信,去试一试,想着想着,顾如君伸手去拿瓷瓶,只是还没摸到瓷瓶倒是摸到了一张纸条。

摊开一看,只有十二个字,“悦来客栈,明日子时,过期不候”

字迹潦草,好在他还是认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要他考虑要不要相信这个只认识一天的人了,顾如君攥紧纸张,回了客栈。

他有一天的考虑时间,不过他似乎早上一醒来就决定好了。

书童给顾如君打好水洗漱,顾如君将水打在脸上,清醒了不少,“收拾东西…”

书童一脸震惊,“准备现在回去吗?”

一般都是等放完榜回去,是中是落也好心里有个数,哪有刚考完就回去的…

顾念念把打湿的手擦了擦,“不是。”

“那是?”苏童更加疑惑了。

“具体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顾如君一脸坦然,仿佛不知路在何方,大胆往前走就成。

“啊?”

“我也不知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早上那个小大夫说能治我的病!”

“我决定跟他去,你想跟着也成,不想跟着就回顾家,我给你写一封信,总不会亏待你的。”

只听扑通一声,书童跪在地上,“少爷,奴跟着你长大,是死是活,奴也跟你一起。”

晚上

顾鱼看着两人,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扬起,双手背到身后,向着顾如君挑挑眉,“我们这一趟可不是一天两天,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顾鱼伸出五个手指头。

“你可有想好了,若是你这次一举高中,可就做不了你的大官了。”

顾如君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确切的说,他在来之前就想清楚了,“不就是五年不能做官,大不了再考就是。”

男人一脸的坚定。

顾鱼挠挠头,“如果我说,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