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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你怎么了?儿子?

夫君,儿子怎么了?”周氏听到声音,冲到门口激动大喊。

谢家其他平辈的兄弟也围过来,察看谢云山的情况和帮助谢老四叫人。

兴许是那个牢头觉得自己下手有些重,又怕他们吵得太厉害影响不好,竟破天荒的给谢云山请了个大夫。

大夫有些嫌弃的走进牢里,仔细检查了一番谢云山的眼睛后,对紧张不安的谢家等人摇头,“不行了,这眼睛伤的太重,保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谢云山激动难耐,一把揪住大夫的衣襟,口中唾沫横飞,“我让你保住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可能有事。

我可是举人,未来的状元之才,我的眼睛不能有事啊。”

谢老四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摇头。

大夫怜悯的看着他,没跟他计较,抓着他的手递去一瓶药,“真的保不住了。

这个药你拿去,每天撒两遍在眼睛上,十天后,你的眼珠子脱落下来就好了。”

“滚!”谢云山怒不可遏,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药,“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眼睛不会有问题的。”

“骗子你定是撒谎骗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谢云山过分激动,刚止住血的眼睛又开始往外冒血,整张脸血糊吧啦的,看起来可怕极了。

谢涛直接被吓得嗷嗷哭。

大夫皱眉,一拂袖子站起来,“信不信都由你,老夫告辞。”

什么人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活该瞎眼!

大夫被牢头带走,门一关上,就听谢云山发出一阵凄惨的哀嚎。

周氏在这头急得抓心挠肝,满头大汗,崔六娘捂着谢瑜的耳朵,将她搂在怀中。

谢瑜咬了一口热乎的羊肉饼子,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她想起从前谢云山欺负自己的模样,对她来说,也算是报仇了。

周氏得知谢云山瞎了一只眼睛后,急得脸色苍白,神色恍惚。

不,她口中喃喃,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儿子可是状元之才啊,怎么会这样的。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周氏攥紧拳头,余光瞧见谢瑜一脸舒服吃饭的模样,气的抓起一只碗,就朝谢瑜砸去,“小贱人,你哥哥眼睛都瞎了,你还脸吃东西,去死!”

周氏的愤怒无处宣泄,而这牢里能被她欺负的人就只有谢瑜这个小丫头,当然要朝她撒气。

顾明舒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及时起身护着谢瑜,碗猛地砸在她背后,碎成几瓣。

“大嫂!!”

“阿舒!”

谢瑜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放下手里的饼子拉住顾明舒,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没事,小瑜!”顾明舒笑着摇头,摸摸她的小脸蛋。

她穿得厚,这个碗砸到身上也没什么感觉,真没事。

崔六娘变了脸,拉着顾明舒检查了一番后,刚要动手,就见柳萦萦已经冲过去,抄起地上两个碗叠加在一起砸向周氏,“你敢打我大嫂和妹妹,你算哪根葱!”

崔六娘阻拦不及,周氏已经清晰感受到两个碗的威力。

周氏花容失色,吃痛的咆哮,“你敢打我?”

“你这小娼妇,连长辈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你懂不懂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啪!”

柳萦萦柳眉倒竖,娇俏的脸上带着怒气,一个巴掌甩在周氏脸上,“张口闭口都是娼妇,四婶你上辈子就是做娼妇的吧。”

“我今日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小瑜是我家妹子,你敢打她,是欺负我家没人了吗?

还有我大嫂也是你能动的?”

“啪”“啪!”

柳萦萦忍她很久了,直接左右开弓,打在周氏脸上,毫不客气,简直惊呆了一旁的所有人。

顾明舒哭笑不得,感动之余,又赶紧上前帮忙,“好了,萦萦,别打了,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她知道萦萦是在给她们家出气,可这毕竟是牢里,她们人多势众,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啊——”周氏惨叫,拼命抵抗,头发都凌乱了,“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

谢清珠和谢清荷见状,想了想,还是上前帮忙。

但她们俩又被顾明舒拦住。

罗氏睁大眼睛,抱着谢清月,没忍住开口,“大嫂,你就不能管管你儿媳妇吗?四弟妹可是她长辈啊。”

果然是武将出身,粗鄙不堪,没有半点规矩可言。

崔六娘把地上的碎片拂开,神色寡淡,“谁让她先欺负我女儿的?”

她不挑事,她们也不会动手。

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瞧把她女儿吓得,饭都吃不下了。

谢云祁听到隔壁的声音,推了推谢云霆,脸露担忧。

谢云霆赶紧大声询问,“娘,怎么了?没事吧,阿舒?”

“没事!放心!”崔六娘应了一声,放下谢瑜上前去,推开四房的两姐妹,又把两个儿媳妇拉开护在身后,对鼻青脸肿的周氏开口, “四弟妹,我再给你说一遍,小瑜是我的女儿,你今后要是再敢对她呼来喝去,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捂着脸,疼得呲牙咧嘴,“贱人休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柳萦萦攥紧自己的拳头,警告的盯着她。

周氏面色讪讪,埋低脑袋,吐出一口血沫,不再说话。

可恶,她们太不要脸了。

就在她们对峙时,机灵的谢清月趁机想去抢谢瑜身边的饼子。

谢瑜皱眉,拿起饼子躲开她。

“给我拿来!”谢清月露出真实面目,凶巴巴的瞪着谢瑜,伸手就抢。

谢清月十三岁了,谢瑜本不应该是她的对手,可她身形更灵活,力气也大,一个闪身躲开谢清月脏兮兮的贼手后,伸脚绊了她一下。

“啊!!”谢清月正面朝下,摔倒在地,痛的惊呼一声。

“清月!”罗氏瞳孔震颤,赶紧扑过来抱起她,声音都恐慌了。

“娘,哇……”好疼,好疼!

谢清月起身,嘴角带血,吐出两颗牙齿,脸都僵了……

“啊,我的牙……”谢清月看着地上的两颗大白牙,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捂着嘴使劲哀嚎。

罗氏也慌了神,见女儿流血,胸中怒火中烧,扬手就要去扇谢瑜。

崔六娘眼中闪过冷光,大手及时伸过来,拦住罗氏,将她推开。

“你想做什么?”

罗氏气愤,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儿,咬牙切齿的吼道,“大嫂,大家都瞧着的,就是这个坏丫头害我家清月摔了跟头。

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崔六娘抱起软乎乎的小女儿,居高临下,冷眼相待,“呵,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三弟妹,你养的好女儿,都学会偷窃之举了。

我可从没见着贼喊捉贼的啊!”

分明就是谢清月想偷东西,被小瑜抓住了而已。

教训,也不知道谁才该被教训。

罗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喉咙一噎,差点说不出话来,“大嫂,可我女儿受了伤,这怎么说?

要论起来,还不是你们自私自利,有吃的都不分给大家,不然清月怎么会去拿你们的东西。

孩子也是太饿了,实在没办法。

要是大嫂你大方一点,怎么会有这种事!”

顾明舒咧嘴,眼神怪异,被她这种黑白颠倒的话术都给震惊了。

天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崔六娘冷哼,抱着谢瑜重新坐下,“要说起自私,谁能比的得过你们谢家人啊。

少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大房早就跟你们恩断义绝了,休想以德压人。”

她们就是饿死了也跟她没关系,别想从她这儿讨到任何东西吃。

罗氏憋的脸庞通红,指着崔六娘,“你……你现在不也是谢家人吗?你从前吃谢家的,用谢家的,不也一样。

如今谢家落了难,你也跟着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崔六娘把谢瑜交给柳萦萦后,一步步逼近罗氏,面色冷肃,目光严寒,“五年前你怎么不知道说这四个字,五年后你还有脸提。

是你们,是你们谢家薄情寡义,自私虚伪,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不是我崔六娘。

从前种种,我都给你们记着呢,想要惹我,随时奉陪!”

她什么时候用过谢家的东西,从她成亲后,夫君就不让她在公中支取银两,大房的一切花费,都是她陪嫁和夫君私产店铺赚取来所得。

她还真敢说自己没用过谢家的银子。

罗氏面色铁青,咬着嘴角,愣是被她凶狠的眼神憋的不再敢说话。

谢清月捂着血淋淋的嘴,一直哭着,憎恶的看着崔六娘。

崔六娘忽然又转移视线看向她,声音冷厉, “还有你,小白眼狼,你娘生你下来体弱多病,从我手里借走多少人参灵芝,昂贵药材给你保命。

逢年过节我又给你送的礼物衣裳,金银首饰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

我不过踏进你家院门半步,你却叫人泼水送客,暗地里骂我咒我。

你这样的小白眼狼,不愧是你娘亲生的。

呸! ”

从前她没能生下女儿,把谢清月当半个女儿一样疼爱,到头来,却得不到她半分好,还反目成仇。

她真是瞎了眼了。

谢清月被骂的一愣一愣的,眼神都清澈了,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身子往后缩,也不敢再哭了。

大伯母好可怕!

罗氏脸色青紫交加,护着谢清月,神情不自然极了,“大嫂,你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呢,从前不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所以我让你还了吗?”崔六娘冷哼,斜了她们母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管好你的女儿,再敢偷东西,我打断她的手。”

罗氏悻悻的低下头,抱着浑身哆嗦的谢清月沉默了。

其他人谢家人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罗氏,没想到她从前跟崔六娘打好关系,竟然为了从人家身上占便宜。

卢氏看不下去了,当着她这个婆婆的面,崔六娘都敢大放厥词,把自己歌颂得跟菩萨一样,恬不知耻,“崔氏,你不要太过分,我还没死呢,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如早点去死呢。”崔六娘轻笑,毫不畏惧的挑衅起自己这个继婆婆来。

她想死就赶紧死吧,也没人拦着她。

卢氏一听,脸色大变,不可思议道的盯着她,“什么……你你你……你敢骂我!”

还咒她去了?

“大嫂,你疯了!”小卢氏护着她,目光震惊的看向崔氏。

她记得大嫂从前温顺良善,并不是这副鬼见愁的模样吧。

“疯?你们谢家才是疯子。”崔六娘骂人归骂人,心里却十分冷静。

卢氏闻言,眼神闪烁,莫非,她们知道了?

不可能啊!

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放火烧了宗祠,把那小孽种带走了?”

一定是她们,那日看守的人说他们一大早就出了门,虽没有在她们住的地方找到那个小孽种,但肯定是她们干的。

不等崔六娘开口,一向温柔的顾明舒忽然爆起,指着卢氏,目光凶狠,好似要吃人一般大吼,“老孽畜,嘴巴放干净点。

谁是孽种,你再说一遍谁是孽种。”

信不信她割了她的舌头,打烂她的嘴。

卢氏被她凶残的模样吓得一缩脖子,小卢氏都懵了,其他人更是一脸困惑。

“小声点,嚷嚷什么!”狱卒有些听不下去了,拍拍牢门,吵架就吵架,别吼啊,吓他一激灵。

听到这里,老侯爷眼神瞬间变得阴沉。

果然是坏在了他们这里。

那看来侯府库房失火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吧。

崔六娘拉住激动的顾明舒,冷厉的扫了卢氏一眼,认真道,“老夫人,善恶到头终有报,咱们走着瞧吧。”

事已至此,她也不怕跟她们翻脸。

卢氏脸色铁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娘,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小卢氏回过神来,好奇的询问卢氏。

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

卢氏大口呼吸,气的不行,没好气的开口,“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老侯爷握紧栏杆,手上的铁链碰撞,声音刺耳,“谢翀,侯府库房是不是也是你们烧的?”

那库房下的秘密,他们也应该知道了吧?

什么?库房是被大房给烧的。

两边牢里的人都炸懵了。

小卢氏一脸心疼,瞪了崔六娘一眼,却被柳萦萦给瞪回来。

陈氏、杜氏、钱氏三个孙辈媳妇在这场大火中损失最重,所以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