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话说那孙姑娘,接了王爷这陶瓷厂产品设计的重任,心里头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又暖又热乎,可也沉甸甸的。
毕竟这关乎着厂子能不能重振旗鼓,在市面上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多日来,她风里来雨里去,大街小巷、集市茶馆,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脚印。
那一双双盯着新奇陶瓷的眼睛,一句句带着偏好和期许的言语,都像宝贝似的,被她一股脑儿收集起来,藏在心底。
如今,收获满满的她,迈着轻快却又透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王府。
一进自己那小屋子,孙姑娘顾不上歇口气,就把一路搜罗来的各种零碎纸张、随手记下的只言片语,哗啦一下全倒在桌上。
她伸手抚平那些皱巴巴的纸,眼睛里闪着光,嘴里嘟囔着:“好家伙,可都指望你们出彩啦!”
接着,她从箱笼里掏出个厚厚的本子,这本子的纸页泛黄,却透着股踏实劲儿,是她平日里宝贝得紧的记录好家伙的 “神器”。
孙姑娘稳稳坐定,拿起笔,蘸了蘸墨,一笔一划写起来。
那字迹,工整得就像绣娘在锦缎上绣出的花,规规矩矩又透着股灵秀劲儿。
她边写边回忆,集市上老妇人指着神话花瓶那满脸的欢喜,茶馆里雅士畅想自动加热茶壶的热切模样,都化作笔下的文字。
条理清晰得如同潺潺流淌的小溪,从各地样本特色,到百姓喜好倾向,再到功能性的热门点子,一一详述,一页页纸很快就填满了她这些日子的奔波所得。
记完了文字,孙姑娘搁下笔,伸了个懒腰,骨头 “咔咔” 响了几声,可眼神瞬间又锐利起来。
她把早就备好的纸笔铺开,伸手就握住了画笔,那架势,像个即将挥剑出征的女将。
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抖,笔尖就在纸上 “簌簌” 游走起来,线条像活了似的,从笔尖蹦跳而出,勾勒出一件件陶瓷的轮廓。
她脑瓜子里呀,像开了个大戏台子,八仙过海的热闹非凡、白蛇传里的情意绵绵,这些个神话故事、民间传说,都变成了画里的主角。
吕洞宾的宝剑、何仙姑的荷花,在陶瓷瓶身上似要破壁而出;
白蛇许仙断桥相遇的场景,在壶盖上演绎得细腻动人,画面一下子就跟活过来了似的,趣味盎然,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
孙姑娘可没光顾着画好看的,她心里还惦记着功能性呢。
眼睛眯起来,仔细端详着草图,嘴里念念有词:“这香薰孔,得开在恰到好处的地儿,既能散味儿,又不碍着整体美观。”
说着,就在瓶身下方、壶嘴侧边,小心翼翼地标出一个个小圆圈,注明 “香薰孔”,还细细写上尺寸和预想的散香效果。
再瞧那加热装置的地儿,她挠挠头,想起来茶馆里冬日那冷飕飕的风,人们哈着手盼着热茶的模样,手下动作更快了。
在茶壶底座、暖炉内胆周边,画出一道道指示线,标注着安装的角度、与内胆壁的间距,还有预留的添柴或者放炭火的口子。
密密麻麻的标注,让这草图不光是幅画,更成了份实打实的制作指南。
正画得起劲儿,外头丫鬟轻敲房门,脆生生地喊着:“孙姑娘,王爷差人问呢,您这成果啥时候能呈上去呀?”
孙姑娘抬眼,才惊觉天色已晚,屋里都点上灯了,忙应道:“就快好了,劳烦回禀王爷,明儿一早,我定当亲赴书房!”
这一夜,孙姑娘屋里灯火通明,她对着草图修修补补,反复琢磨,直到窗外鸡叫了头遍,才搁下画笔,和衣小憩了会儿。
天刚擦亮,她就起身,仔仔细细整理好草图和记录本子,用块素净的布包好,往书房去了。
(2)
天还蒙蒙亮,王府的书房里便烛火摇曳,王爷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袍上金线绣着的蟒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他神色凝重又透着几分期许,早早便端坐在那雕花梨木书桌后,等待着孙姑娘的到来。
桌上的茶具,还冒着丝丝热气,可王爷无心品茶,手中下意识地摩挲着一方温润玉佩,目光时不时投向门口,似能穿透那扇朱门,瞧见孙姑娘带着成果匆匆赶来的身影。
不多时,外头传来轻盈且急促的脚步声,孙姑娘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裙,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宛如风中轻舞的云朵。
她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脖颈边,更添几分温婉。
跨进书房门槛,孙姑娘先是微微福身,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那姿态优雅得如同春日里随风摇曳的百合,口中轻声说道:“王爷,民女不才,幸不辱命,前来复命了。”
说罢,双手恭敬地捧着用素锦包裹的设计本子与草图,那模样,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步步上前,将其轻轻置于王爷面前的书桌上。
王爷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便迫不及待地落在那本子上。
伸手翻开第一页,入眼便是娟秀工整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陶瓷样本详情、市井百姓的喜好言谈。
从老妇人对神话花瓶的偏爱,到雅士对功能性茶壶的畅想,桩桩件件,条理明晰得如同精心编织的锦缎。
王爷读着读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笑意,频频点头,口中赞道:“孙姑娘呐,瞧瞧这一笔一划,详实得很呐。
你这一路奔波,心思全落在这上头了,细致入微,本王当日寻你来,果真是寻对喽!”
搁下本子,王爷又拿起一旁的草图,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恰似孩童瞧见新奇玩意儿一般,满是惊喜与赞叹。
只见草图上,八仙过海的场景跃然瓶身,吕洞宾仗剑在前,气势豪迈,何仙姑的荷花娇艳欲滴,似有暗香浮动;
白蛇传里,许仙与白蛇于断桥执伞而立,眉眼间的情愫丝丝缕缕,惹人遐想。
王爷手指轻抚那线条,啧啧称奇:“哟呵,这图案新奇得紧呐,把那些个老故事揉进这陶瓷里,活灵活现,巧夺天工!
再瞅这功能性设计,香薰孔、加热装置,想得周全,冬日里能暖手,平日里可留香,妙,实在是妙哉!”
孙姑娘站在一旁,听得王爷夸赞,白皙的面庞泛起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的云霞,飞至脸颊。
她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声音清脆得仿若山间跳跃的铃音,灵动悦耳,开始解说道:“王爷,如今这世道,百姓过日子讲究个趣味与实用并肩呐。
宅子里摆上咱这绘着神话的陶瓷,来客时,能唠唠八仙的神通、白蛇的情长,多有说头,也添了几分文雅景致;
再配上香薰、加热功能,寒冬腊月,暖烘烘的茶壶一摆,茶香、暖香氤氲一室,别提多舒坦。
这般好物,一旦入市,定能引得众人争抢,咱陶瓷厂可不就能在市面上一鸣惊人,重振往日风光啦!”
她边说边比划,眼中光芒闪烁,满是对未来图景的憧憬。
王爷听得入神,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不时在桌上轻叩,以和着孙姑娘言语的节奏,听到妙处,更是抚掌大笑,连声道:“好哇,好哇,孙姑娘所言极是!”
那笑声爽朗,在书房梁间回荡,满是对这设计方案的认可与欣喜。
一番盛赞之后,王爷站起身来,袍袖一挥,那架势仿若沙场点兵的将军,中气十足地吩咐道:“孙姑娘,本王瞧这设计,已是十拿九稳的出彩。
如今可不能耽搁,你带着这些心血成果,速速前往陶瓷厂,寻那苏浅悦与李逸,他俩也是厂里的能人儿。
你与他们合计合计,定要将这设计,实打实落地成样品,一丝一毫都别差咯!”
孙姑娘心中早已按捺不住,犹如即将展翅高飞的雏鸟,听闻王爷号令,忙屈膝行礼,脆生生应道:“王爷放心,民女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言罢,双手小心接过王爷递回的设计资料,紧紧抱在怀中,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3)
王府外,晨曦的微光才刚给朱红的门墙镀上一层金边,一辆乌木马车便静静候在了街边。
那马车,瞧着就透着股不凡劲儿,车身刷得油亮,车辕上挂着的铜铃。
在微风的轻抚下,悠悠晃晃,发出一串串细碎又清脆的声响,宛如灵动的音符,在这清冷的晨间奏响了出行的序曲。
车夫老陈,身形精瘦却透着干练,裹着一身藏青色短打,腰间束着粗布腰带,早早便候在一旁,眼睛时不时瞅瞅王府大门,耳朵也支棱着,就等里头传唤。
这不,瞧见孙姑娘的身影出现,他一个箭步上前,麻溜地掀开车帘,脸上堆满了笑,“孙姑娘,您可算出来啦,咱这就启程咯!”
孙姑娘呢,身着一袭月白绫罗长裙,外罩一件淡蓝色的薄纱披风,裙摆随着步伐轻盈摆动,恰似云间翩跹的仙子。
她手里紧紧抱着那包着设计图稿的包袱,神色凝重又透着几分期待,莲步轻移上了马车。
车厢里头,铺着的是绣着暗纹牡丹的柔软锦缎坐垫,看着就舒坦,可孙姑娘此刻哪有心思享受这份柔软。
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放在身旁座位上,双手还一直压在上头,仿佛那轻轻一松,里头承载的希望火种就会被一阵风给吹灭喽。
那可是关乎着王爷的陶瓷厂能否重振旗鼓、大放异彩的关键呐。
“老陈,咱们出发,务必赶早不赶晚呐。” 孙姑娘脆生生地嘱咐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老陈应了一声,扬了扬马鞭,吆喝一声,马车便缓缓启动了。
那轱辘在石板路上滚动起来,辘辘作响,节奏越来越多,哒哒的马蹄声恰似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孙姑娘的心弦,奏响这奔赴希望的乐章。
孙姑娘坐在车厢里,眼睛紧贴着车窗,街边的景致就像一幅流动的长卷,飞速在眼前掠过。
她瞧见街头巷尾的小店铺,一家家陆续开张,店小二们正忙着擦拭货架、摆放货品。
有个瓷器铺子,门口摆着几样新上的陶瓷摆件,样式看着还是老旧的花鸟鱼虫,虽说工艺也算精细,可在孙姑娘这行家眼里,缺了那份能勾住人心的新奇劲儿。
她不禁微微皱眉,暗自思忖:“这市场变化忒快,百姓的口味如今都刁了,光靠这些老花样,可没法在这竞争里拔尖咯。
咱的设计,有故事、有功能,定能像把利剑,在这瓷器行当里撕开一道口子。”
想着想着,脑海里就像那走马灯似的,转起一幅幅画面来。
集市里,那挎着菜篮的老妇人瞧见神话故事图案花瓶时,眼睛里迸射出的惊喜光芒,嘴里念叨着 “摆在家里,来客能讲上半天故事嘞”;
茶馆中,那些个雅士围坐一起,手捧着茶盏,畅想自动加热茶壶的热切模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冬日寒夜,有这暖手的茶壶,品茶才更有滋味”。
还有王爷,身着华服,坐在那书房里,翻看着设计草图时,嘴角扬起的满意笑容,眼中满是期许,仿佛那目光里都带着沉甸甸的信任,压在她的心尖上。
孙姑娘攥紧了衣角,手上的劲儿大得指节都凸起了,嘴里喃喃自语:“陶瓷厂,定要因我这设计,焕发生机呐。这一路,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她满心热忱,如同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炭火,熊熊燃烧,催促着马车跑得更快些。
可天不遂人愿呐,行至半途,正赶路赶得急,马车却猛地一个急刹,车身剧烈摇晃起来,孙姑娘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往前扑去,忙伸手扶住车厢壁。
稳住身子后,她探出脑袋,神色焦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扯着嗓子问道:“老陈,咋回事啊?可别误了时辰!”
老陈苦着一张脸,鞭子指向前头,无奈回道:“姑娘,您瞧呐,前头道路被一辆翻倒的牛车堵住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疏通不了,怕是要耽搁会儿喽。”
孙姑娘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那牛车歪在路中央,车上装着的蔬果滚落一地,红的番茄、绿的青菜、黄的南瓜,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牛车旁,老农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一边吆喝着旁人帮忙,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着蔬果,嘴里嘟囔着 “今儿这可咋整哟,误了午时,赶不上集市咯”。
孙姑娘心急如焚,心里跟猫抓似的,这设计成果早一日到苏州的苏府,交到苏浅悦和李逸手里,便能早一日制成样品,抢先一步占住市场先机啊。
这时间,就是金贵得很呐,多耽搁一刻,变数就多一分。
可瞧见老农那焦急无助的模样,她又心软得像春日里的暖阳下的积雪,一下子就化了。
咬咬牙,孙姑娘一跺脚,“老陈,咱也下去搭把手,赶紧疏通了好赶路。”
说罢,她提起裙摆,几步走到牛车旁,俯身就帮着捡蔬果。
那嫩绿的青菜上沾了些尘土,她也不嫌脏,轻轻拍了拍就往车上放;
圆滚滚的南瓜有些沉,她费力抱起,小脸憋得通红,还不忘安慰老农:“大伯,莫急莫急,咱们人多力量大,很快就能弄好。”
老农见状,眼眶都红了,连声道谢:“姑娘,您真是好心人呐,菩萨保佑您呐。”
孙姑娘只是匆匆摆摆手,“大伯快别耽搁,我也着急赶路呢。”
众人齐心协力,没多会儿,牛车就被扶正,蔬果也规整好了。
孙姑娘拍拍手上的尘土,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赶忙回到车上,催促老陈:“快,老陈,咱们快走,时辰耽误不起呐。”
老陈一挥马鞭,马车再度飞奔起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向着苏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孙姑娘坐在车厢里,重新攥紧了衣角,眼神里满是坚定,心里头默默念叨着:“陶瓷厂,等着我,这一路波折,定拦不住希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