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圆桌两侧又围满了观点各异的人们，会议继续。
“我们现在讨论第二十一页第三节，z女士坚持认为该草案有推行下去的必要。z女士，你跟副会长说明一下这节的内容。”
男委员话音未落，便被康斯坦丁打断了。
“不用了，我已经在速记员那里看过了。事实上，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份草案了。共融院如此锲而不舍的提交它，想必对此案抱有关注的人不在少数。认为它是有价值的，佩德拉说说你反对的意见。”
在从康斯坦丁的示意下，男委员缓缓开口说道，“重塑之手的崛起使神秘学界逐步脱离基金会的控制，因此我们需要更严格的把控基金会神秘学家的思想与行为，以防止他们走上歧路。重塑之手的口号是颠覆性的。在暴雨之后他们的影响与渗透性就不断加强，二九年酒吧事件，我认为行踪提前暴露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嗯，很好，你提出一个值得关注的观点。但它不属于此次议题。速记员，标注下刚才的重点，作为第三周的议题。”
康斯坦丁在此事上做的游刃有余，在她的主持下，原本散漫的讨论开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卡兹，你的想法是什么？”
金发女委员在得到同意后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们背负着选区民众的期望。重塑之手在各地的袭击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神秘学界的恐惧，这不利于我们和平方针的执行和神秘学技术的推广。要想维护基金会的信誉，必须从已登记神秘学家入手，加强管控，让民众看到神秘学家合理可信的一面。所以我反对该草案的内容。”
接着几轮的问答，反对都占了大多数。加强管控确实是一个更加方便的选择，赋予非登记神秘学家自由与独立，无疑增加了管理的开支和不可控的风险。
“和相当有启发的看法。”康斯坦丁站了起来，在会议室内走动。
“但是，很遗憾，你们甚至都没有提到会议的重点。决定这项草案能否被通过的关键之处是什么？是重塑之手吗？是人们的选票吗？不，远没有那么复杂。是——维尔汀。”
康斯坦丁一语成截，点破了所有人的伪装。他们找了各种理由，但无疑都回避了最重要的一点。
“根据草案的提议，维尔汀将成为这些编制外人员与基金会的唯一纽带。编外人员的数量将随着维尔汀的外出任务而持续增加，也就是说，在基金会之外，有一支武装队伍在壮大。她对基金会的态度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康斯坦丁将这一切赤裸裸的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引发这场会议的除了利益的不统一，还有原则上的忠诚问题。这既是一次权力斗争，也是一次信任危机。
“维尔汀自幼接受的是基金会第一防线的教育，她的态度倾向很明确。”z女士说道。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为此我请来了一位能提供有效论证的特邀人员。十四行诗，你可以进来了。”
康斯坦丁说完，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只不过进来的是一张令人陌生的亚洲面孔。
“各位委员好，还有副会长，我是周白，今天十四行诗小姐身体抱恙，所以由我来代劳。”周白的出现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就连稳重的康斯坦丁也感到意外，会议室再次喧闹起来。
“安静，各位，这位是周白先生，迪斯马小姐的学生，相信其中不乏有听过她课的人。他们也是维尔汀带回来的神秘学家之一，只不过他们加入了基金会，不属于编外人员了。但是我相信，与十四行诗共同经历过酒吧事件的你，确实有这个发言的资格。”
康斯坦丁不愧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在如此出乎预料的情况下，依旧应对自如。会议很快回到了正轨。
“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康斯坦丁的声音。
“我的荣幸。周白点了点头。
“根据你的经历，你认为司辰对基金会是否忠诚？”康斯坦丁的问题直截了当。
“当然，司辰无论是在组织对重塑之手的进攻，还是保护神秘学家，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而且她始终以基金会的利益至上，这点可以在行动的每一个方面看出来。”
康斯坦丁的眼神有些阴翳，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那么暴雨结束之后，维尔汀为什么迟迟不邀请非登记神秘学家加入基金会？”
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周白清了清嗓子。
“司辰自然有她的考量，并不是所有神秘学家都愿意加入基金会，况且有神秘学家是从重塑之手投奔而来的，现在面对一个新的组织，我想换成在座的各位都不会第一时间接受。所以刚从刀山火海上下来的他们，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周白在面对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毫不怯场，康斯坦丁微微颔首。“那么十四行诗企图加入重塑之手是怎么回事？她的动机如何？”
“她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想为了保全司辰这一重要的战略目标，司辰身边的人牺牲自己是无可厚非的。而她能够背负上叛变这一罪名来为司辰争取击败重塑之手的机会，我想她的动机已经显而易见了吧。”
伴随着周白的声音落下，整个房间再次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没有人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等待副会长的表态。
良久，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但这次她的嘴角没有挂着微笑。
“好了，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你去休息吧。”
周白向众人鞠了一躬，离开房间。
桌前又只剩下了一片寂静，“真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草案啊，你的想法是什么z女士？”
z女士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我认为……维尔汀确实对现行制度持怀疑态度，但这并不代表不忠诚。如果我们想要进一步扩张，加大增员的力度以对抗重塑之手的威胁，一个灵活的机制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应当有的放矢，针对不同背景，不同培养目标的神秘学家制定各异的管控标准。这样我们不仅能开解维尔汀的疑惑，也能缓解与非登记神秘学家之间的矛盾。”
康斯坦丁眯起了眼睛，这次的微笑看起来明朗的多。“你考虑的很周全，那就推行下去吧。”
身旁的速记员愣住了，她望向康斯坦丁试图再次确认议会结论。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辩论。”康斯坦丁轻飘飘的落下了这句话。
速记员很快回过神，在键盘上敲击下最后一行字符——“准予通过”。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到来，这是一场志在必得，不可避免的战争。
所有人都会拉开自己的战线，虽然胜率渺茫，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