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房间,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这些东西无一不展现了她现在的困境。
槲寄生倚在窗边无聊的给植物浇水,这样的生活单调而乏味。
虽然这里有许多他从未使用过的现代物品。也许趁着这个机会去了解一下它们,是一个放松的好办法,但是她始终提不起兴致。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z女士说的话。
“催化剂……真的应该这么做吗?”她喃喃自语着,甚至没有发现水壶中的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槲寄生小姐,你的朋友想见一见你,请问你有时间吗?”
“朋友?基金会又在打什么主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康斯坦丁的面孔又浮现了出来,或许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做出决定了。
槲寄生犹豫片刻,还是打开门。
索性噩梦并没有成真,进来的确实是一个熟人。
“周先生,你有20分钟时间。”守卫轻声对周白说道,随后带上了门。
“你能来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期,坐吧。”槲寄生的声音有些轻快。
“在你的预期之内,来的会是谁呢?”周白走到桌旁打趣道。
槲寄生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
“当然是一个不好的人,你见过康斯坦丁了吗?”
槲寄生坐了下来,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看来昨晚又多了一个失眠的人。
“你说的是基金会的副会长?目前还没有见过。”
周白呡了一口茶,茶叶味有些淡了,看来它已经被冲泡过无数道。
“她想逼迫我们加入基金会,我……”她说到一半,顿时有些失语,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们都没有签字,对吗?”周白问道。
槲寄生点了点头,“她看起来很有把握,我想接下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你有什么计划吗?”
“你还记得那些种子吗?就是我在离开前洒在地上的。”
周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想……该到它们发芽的时候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不好办,基金会拥有绝对的优势。我们联系不上维尔汀,而且我只能通过每周一次的探访时间过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办法集中所有人,这也是令我头疼的地方。”周白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声音。
“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
槲寄生叹了口气,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见过z女士了,她与康斯坦丁的想法不同。她站在我们这边,她准备发起一项改革,但是成功的几率现在来看的话……很低。”
槲寄生的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她自己也没有底气。
“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要让基金会有改革的动力。”她将手中的茶杯攥的紧紧的。
“所以,你准备……”周白明白,她想反抗。
“我要救出其他被困住的人。”
槲寄生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低沉却有力。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不了解基金会,这样做……”
“所以,你的答案是拒绝吗?”槲寄生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她看起来有些焦躁。
“我不明白,我们没有害怕的时间了,对于基金会我们只能主动出击。”
“没有人支持我们的行动,单靠我们的力量远远不够,没有物资,人力,也没有后援。这样的抵抗永远都是徒劳。”
周白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高了几个度,他觉得槲寄生有些感情用事了,基金会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反抗,或者这些抵抗终会不攻自溃。
“不能再等了,康斯坦丁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必须在他之前行动。”
这句话几乎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里面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如果你觉得时机不成熟,你可以不参加,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周白。
周白明白,他不可能改变槲寄生的决心了,这场斗争无法避免,他只能尽可能想别的办法。
此刻过多的纠缠没有意义,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周白”背后的声音叫住了他,“我有些失礼了,对不起。”
槲寄生始终没有回头,但她颤抖的声音早就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周白默默带上门。
没有人能改变月亮的盈缺,也没有人能控制潮起潮落。
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周白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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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会场内座无虚席,今天是迪斯马小姐在基金会上的第一堂课。
周白坐在后排,他用了两个通宵才写完了教案。
光是那些古神秘学起源于基础周白就单独看了一整天。
一课的原始内容几乎有十几页稿纸,将这些浓缩在两三张纸上,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周白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他现在只想立刻躺在床上,安稳的睡一觉。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迪斯马小姐讲课的声音,还有笔与纸之间的摩擦声。
没有人愿意错过任何一句话,看来教学很成功。
周白没有停留,径直离开大厅。
刚离开会场,基金会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外面依旧是川流不息的人流。所有人只是打一个照面,匆匆而过。
“等等,周先生。”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
周白惊讶的转过身,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自己的母语了。
“请问你是?”朱白隐约有些认出了眼前的人,他在梦中见过她,不过之间隔了四年的光阴,他还是不敢确认。
“我的名字是张之之,你也可以叫我z女士。”
果然是她,周白没有认错。
“可以请你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吗?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z女士无疑是基金会高层中的重要一员,如果有她的帮助,情况兴许会有所好转。
看来这次是非去不可了,周白强压下刚刚涌上头的睡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在基金会中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下来。
Z女士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完全没有多余的东西,办公室内的物品也突出“实用”这两个字。
“坐吧,我去泡茶。”
周白没有去阻止,因为没有拒绝的必要。
“我本来想听完那节课的,但临时想找你谈谈,没有做多少准备,还请多多担待。”
周白并不在意,摆了摆手。
“说起来,我们还算是老乡了,您是南方人吧。”
周白在椅子上坐下,z女士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茶叶。
“是的,你也一样吧,你的普通话很标准。”热水缓缓注入杯中,茶叶的香气弥漫在房间之中。
“西湖龙井,我的同事们都喝不惯,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您找我来是因为改革的事情吗?”
周白接过z女士递过来的茶。
“是槲寄生跟你说的吧?对此你持什么态度呢?”
“目前来看成功的概率很低,基金会保守派占了大部分,这是我最近研究的成果。他们的统治地位不是我们现在能动摇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已经在努力争取,但是目前的进展不太顺利。甚至有一些中立党派,也对方案持反对态度。”
周白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一股淡香中透着一丝苦涩,困意被驱散了一些。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你觉得槲寄生会反抗对吗?”
z女士的一句话戳穿了他的心声,周白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基金会不会直接去镇压他们,这一点你要相信我。其次,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真正的将议案提上会议桌。”
周白沉思的片刻,他明白这还是最坏的打算,他见过基金会是怎么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但是他现在只能相信,这个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的人。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z女士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人重视这项方案,共融院就永远不对他进行讨论,它就不可能被实施。这样我们始终都在原地打转,这样的等待毫无意义。”
周白有些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无力的沉默将整个房间给包裹住,周白可以感受到它们在慢慢凝结。
长久的沉默之后,周白转移了话题。
“我能申请探访维尔汀的资格吗?”
“当然可以,我会为你提供一份临时出入的证明。”
Z女士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就多谢了,承蒙款待,告辞。”
又一次的无功而返,面对基金会无懈可击的防守,周白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种无力就像脱离了大海的鱼,在沙滩上慢慢挣扎。
而唯一的希望就是相信,海水会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