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睁开眼,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道清明的声音。
她睁开了眼睛,两只像沉在水潭之下绿宝石一样的眸子,闪着凄楚的光。
树林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大片大片碧绿的林海之中翻腾着阳光,它们从树林之中的缝隙间流出来。
树影婆娑,珊珊可爱。
它的眼前站着拿着铃铛的周白。
“是你……”泪水在她的眼光之中打串,显得可怜又无助。
“你的祝福,曾为我带来了好运与希望,你也为我的新生指明了道路。”
周白的掌心之中捧着一朵白色的花,它已经开放,灼灼诱人。
“你看,它发芽了,好看吗?”
槲寄生轻轻地接过青年手中的花朵。
她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树林,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她笑了出来,就像孩子一样。
“好看。”
“现在我将它还给你,还有树上绿色的叶子,它们都是你的明天。”
周白的声音很温柔,他的眼神宛如澄澈的流水。
恐惧慢慢的从槲寄生的心中被驱散。
“我的明天……”泪珠渗出眼眶,顺着面颊滴落在花朵上。
它滚动着,缓缓化为晶莹的珍珠。
只不过这次的眼泪不再象征着痛苦与悲伤,而是对过往的缅怀,与打开新世界的钥匙。
希望如同钻石,但它却比钻石更加闪耀。
“宽恕不是软弱,爱有时需要更多的勇气原谅自己,原谅过去。向着明天,才是对灰暗过去的救赎。”
槲寄生可以感觉到一双手抚去了自己的泪珠。
眼中的世界得以清晰起来。
“别看台下的灯光,过来,我带着你离开。”
槲寄生看着台下的青年,他向着自己招手,他的手上还拿着铃铛。
“你是在多管闲事。原来你的死亡是十四行诗编的一个笑话,我早该料到。你们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你的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你迟早会因此而毁灭。”
周白身旁的迪斯马小姐摘下帽子,淡淡的说道。
“你也是神秘学家,为什么会帮助一个人类?不过很遗憾,像你这样的叛徒不可能看到,人类真正自由的这一天!”
他刚掏出术杖,一位门徒便显现于他身后。
“【我们被偷袭了,基金会截走了我们的物资。还在破坏最外层的保护咒语,恐怕打算攻进来!】”
在场的门徒都沉默了,局势现在出现了一边倒的状态。
“看来你们的小野蜂已经完成了接应的任务,清理花园的时间到了,我的门徒们。”
终局之战已经到来,戏剧被再一次推向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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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司辰!”迷雾之中跑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十四行诗,十四行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等维尔汀反应过来,十四行诗整个人都已经涌入了她的怀中。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久别之后的重逢无疑是鼓舞人心的,特别是在决战来临之前。
在短暂的拥抱与问候之后,气氛又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是从重塑下的保护阵法,我们需要压制住它,在一瞬间找到突破口!”
十四行诗严肃的说道。
“也许,不是什么都要用到神秘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向人类的经验借鉴学习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们听过贺德堡机械吗?”
“x先生,还有星锑……原来基金会派来的援军是你们啊,太好了!”
“别担心,十四行诗我们一定能冲进去,跟那个傻大个会合的。他还欠我唱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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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这么多人,你又能抵挡住多少次攻击?”
勿忘我看着眼前的周白,只觉得好笑。
“是吗?无论是暴雨落下还是基金会的攻入,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周白平静的释放着神秘术,不再理他。
“好吧!槲寄生小姐,我为你找到了真相,当年那个罪魁祸首,那个纵火者就藏在这个救治所之中。要你愿意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愿意留下来——”
勿忘我紫色的眼中闪着,腥红且怨毒的光。
“不,已经不重要了……”
“他在一年前,用20桶汽油毁了你的一切。”
勿忘我咆哮着,狂笑着,拉过一旁的流浪汉。
“就是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一个因经济萧条而失业的消防员。荒唐的以为这样就能重新获得工作,看着他的双手!就是这手毁了你的家族,令你的树木灭亡,你怎么可能……忘记这样的痛苦?槲寄生!”
勿忘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出这令人绝望的真相。
槲寄生默默地低下头,沉思着。
她看到了绿色的林海,焦枯的树木上开始长出新的枝丫。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坚定的抬起头。
“谢谢你,勿忘我先生。为你当初在一片火海之中的救助,为你对素未谋面之人曾拥有的恻隐之心。今日与当初是那样的相像,过去的我也曾拼尽一切的想要守护某样事物。但当我回过头来,我已站在了过去的我的对立面,我的树木不会灭亡,它们将继承伤疤春生新芽。它们将享有一半憔悴的颓态,与另一半的笔直站姿。它们将一直生长,诚实的记录自己的历史,疆域,居民与一则20年代冒失消防员的逸事。它们将一直向上,直到跨越了遥远的千禧年。勿忘我先生,请允许我向你告别!”
槲寄生向着他微微健身,她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将过去的黑暗一并撕碎。
勿忘我颤抖着,他被气笑了,默默的低下头,细微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的不甘。
“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
“也许你也可以,勿忘我先生,如果你也可以放下仇恨,或者只是暂时的忘记。你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迪斯马小姐说着,撑开了手中鲜艳的红伞。
雨落下来了,伴随着雨水出现的,还有一壶凭空显现的沸水深深浇在他的头上,但他却纹丝不动。
“现在是二月,但是对于你来说,春天是不是应该早就到了?”
勿忘我看着眼前的槲寄生,仿佛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想我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
焦黑的土壤上,突然的冒出一片又一片的花田。
“花田!勿忘我花田!我报道过这个地方,就在瑞尼尔——”
话还没说完,记者便被炸成了血花。
不让我疯狂的笑着,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弃了他?为什么灾祸总是降临在他的头上?
命运,命运为何如此的不公!
勿忘我笑着,任凭雨水将他淋湿,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还是那条黑暗的道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生命中最后的良知与光,在这一刻,被这骇人的黑暗给吞噬殆尽。
有许多脚步正朝这里赶来,他们终于成功地破坏了保护咒语。
勿忘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转身向钢琴走去。
现在他要为这个腐朽的世界,为所有虚伪的人们,献上最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