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灌木,后面是一条无人看守的小径,四周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汽油焦味。
“你要逃走吗?”背后的声音吓得她整个人一哆嗦。
“槲寄生小姐……不,我要去接应他们。”十四行诗看着身后之人,心里安定了不少。
“那你不该走这条道,你也许不会再有上次那么好运了。这条道的前方有重兵把守,多的是比刚才更严峻的危机。即使这样,你也仍要继续前行吗?”
“只有我的返回,他们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谢谢你的提醒,要不你跟我一起离开?”
“你的朋友正在路上,我能看见他们驾驶着许多庞然大物在向这里驶来。“我们”所渴求的,正被迁移。“我们”所鄙夷的,正在被救助。但是“我们”的仇敌还在增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暴雨就要来了。我接受你的邀请,但这是一场正式的告别,我需要铭记我的森林最后的模样。”
她理了理发梢,向救治所的方向走去。
十四行诗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但她对槲寄生的选择感到由衷的高兴。
两人相向而行,一人向南,一人向北。
﹉﹉﹉﹉(我是分割线)﹉﹉﹉﹉
焦树林深处
“情况怎么样了?这应该是我们缴获的第三辆运输车了,重塑这次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削减了运输物资的守卫人数,他们一定没想到会遭到偷袭,行动队长现在由你带领分队,去护送这三辆车回到庄园。”
维尔汀一边清点物资,一边发布接下来的指令,长时间的工作与无眠她他的眼睛有些红肿。
“其他人跟着我继续往救治所进发。”
时间在这种场面下是最为珍贵的东西,所有事情都要快速进行,就连维尔汀也感到些许疲惫。
“大小姐~最新的幻剂做出来了吗?有信心的话就可以往我嘴里倒了喔……”
队伍的末尾是斯奈德和苏芙比较们的实验小组。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实验体,但就算我的幻剂成功了,你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呀,你又不想吃金条……”
少女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人家愿意替自己家人先试毒……这也不行吗?大小姐的想法真难懂呢,毕竟我可是从槲寄生手里逃过一劫的女人。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清楚,死亡是什么滋味。”
斯奈德嗔怪道,红色的眼睛一起一条缝。
“槲寄生小姐……到底是谁呀?你们总是提起她,难道只有我不认识她吗?”
“我看过她的调查报告,她是华盛顿州林业大亨的继女。”
维尔汀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身边跟着卡森先生。
“您指的是韦耶豪瑟家族?我们的老爷曾经与他们有过来往。不过他们的家遭遇了巨大的不幸……此事还登过报纸,苏联木材压价导致了他们家族破产,这是时代无法抗拒的命运。更何况后来……唉……”
卡森先生重重叹了口气。
闲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众人便失去了兴致。
森林升起了淡淡的薄雾,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战就在眼前,这时候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拨开迷雾,寻找胜利的方向。
﹉﹉﹉﹉(我是分割线)﹉﹉﹉﹉
“哦,槲寄生小姐,你回来了。派药结束了?”
“嗯,单架区也服过药了,人们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是什么味道?我们还没抽检过,你就私自喂给民众了?记者马上就要进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故,你要负全责!”
歇斯底里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军官打破了这少有的宁静。
刹那间,槲寄生愣住了。
记者这两个字,在槲寄生的心中似乎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他们的笔和相机是胜过一切的武器。
他们可以揭露真相,也可以抹杀正义,不论怎么说,还是远离他们好。
“就是你们要搞新闻发布会。为了彰显神秘学家在救灾中的功劳!快给我装一杯。一群怪胎……”
再去行动,已经迟了。
在追随者的带领下,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鱼贯而入,在下方张望着。
“我不知道,今天会有媒体到访。”槲寄生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意,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请原谅我想在暴雨前办一场宴会的私心,槲寄生小姐。毕竟对于重塑而言,这个时代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
槲寄生的眼中满是冷漠。
一件事的爆发需要导火索,而勿忘我的话无疑是点燃了它。
他的话也切断了槲寄生,对于重塑之手这个组织最后的念想。
是啊,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价值了,也许她自己也一样。
“汤药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这香气……啊呸!这这不是啤酒吗?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违禁品?我早知道你们这群疯子不可信!”
“疯子?不,我们神志清醒。”勿忘我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怪异的兴奋与癫狂。
摘下面具的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我们不是精神病人,也从不歇斯底里。我们也从不需要通过荒唐的法令来孕育虚伪,侵吞钱财。m国禁酒以实行了近十年,你又是怎能立刻尝出啤酒的味道,虚伪的可怜虫啊!”
勿忘我已经彻底疯狂了,在这一刻,他开始释放自己心中的不满与邪恶。
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就像是绚烂的礼花。
这些礼花庆祝着重塑的新生,也庆祝伟大的暴雨。
双手抬起时,火光接连炸开,粗鲁的服务军捧着满腹的内脏。
“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快停下来!”
此刻躲在暗处的周白,终于不再隐藏走了出来。
勿忘我就像是恶魔的使者,在此刻,他曲解着真理与神的旨意。
“不为吾之所用者,必将成其痛苦陷无灵与肉,恶与增。我将赐你们在欢乐中死去,愿天国的m国不再有禁酒令!”
在他的眼里,人们在火光之中被净化,他们的灵魂会得到永生,但在此刻他们需要遭受些许苦难。
“先生,你好像玩过头了,他们大部分都只是平民,你说的罪恶之人只不过是少部分罢了。”
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勿忘我的“净化”。
“你又是谁?哦,我明白了,你跟这位先生站在一起。想必你也是政府的走狗吧。”
显然,他对红色衣服女人的出现十分不满。
“哈哈,不过也好,我会要你们亲眼看看。一个劣等人是如何从你们手中拿回他被剥夺的一切。就像这样——”
“勿忘我先生,秋日业已过去,何必再添血色。”
槲寄生再也忍不了了,阻止了勿忘我的疯狂行为。
“是什么令你产生了疑议,槲寄生小姐?暴雨将至,我们已经完成了使命,而在这里的一切,本就将化为荒芜!”
“呜呜……小姐恳求你……帮……不对你……我见过你,你是死去的韦耶豪瑟老爷的小姐。”
旁边的杜兰特夫人惊呼出声。
瞬间原本慌乱的人群,彻底炸了锅。
“是那个韦耶豪瑟,破产时在林中自焚的家族……”
“不,不是自焚,是他们的女儿,是她学了黑魔法,活活将父母烧死了……”
“死前拍到她也值了……让开……给我个角度!”
他们的评论如潮水般涌来,呛的槲寄生喘不过气。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顿时忘记了死亡的恐惧,这些都是头条,是钱!
他们讨论着,笑着,如同恶魔的低语。
槲寄生无法躲避,更无处可藏,就像困在马戏团中的老虎,是人们的玩物,饭后的谈资。
刺眼的目光,焦急的质问,去年今日,别无二致。
“没有学习黑魔法,我没有!”
记者在此刻,就像吸食人血的蚂蝗。他们要将她吸干。
槲寄生无力的闭上眼。
她发誓,她承诺,甚至为了真相停止了树林生长。
但是又有谁在意呢?
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成堆的钞票。
她再一次闭上眼,躲避着过去,恐惧着未来。
过去的记忆,仿佛彻底刺穿了她心中的防线。
她的耳边萦绕着人们恶毒的低语。
良久,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快门的声音也消失了。
人们窃窃的私语,化作了短促而悦耳的铃声。
“叮叮当”
“叮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