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发动机声音,刺鼻的柴油味,小小的渔船驶入陌生海域,进入别国领域分界。
满是鱼腥味的船舱里,挂着一盏昏黄的灯,这里除了放置的物品外,拥挤着坐着十几个穿着深色衣服,他们身边放着包小包的人。
在船仓的角落里,身穿浅色衣物,靠在一起的两人特别显眼。
“要不要喝点水?”身形高大的男子温柔地擦掉女子额头上的汗,轻声询问着,像是很关心女朋友的男朋友。
谁能知道,三个小时前,这个人狠心将她放倒呢。
时晚柔闭上嘴,眼睛透过前方的窗看向外面,船板上来来回回的人影和摇晃的灯。
身体很难受,两次遭受电击,没有吃晚饭,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鼻腔里的柴油味堵住呼吸,让她想立马晕过去,又因为脑子清醒强撑着。
“看你身上都是汗,太闷了吗?”贺宸深摸了摸她脖子上的汗,从身旁的背包中拿出一本红色的本本,展开给她扇风。
时晚柔顿住,费力抓住那本在眼前晃悠的本子。
这是一本结婚证,上面是她和贺宸深的名字,登记日期在一周前,照片上两人笑地很开心。
像真的一样。
“我们两个很般配,不是吗?”
时晚柔瞠目欲裂,双手紧捏着假结婚证的边缘,欲将它撕开,奈何遭受到身子乏力。
撕扯几下,时晚柔手中红本也只是被揉皱了一些。
“别玩了,再睡一会儿吧,再过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时晚柔脑子里一团浆糊,她竭力维持着清醒,呼吸在渔船的晃荡下一顿一顿的,五脏皱缩在一起,又乱又难受。
“贺宸深”她颤声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选择,为什么要选我”
“她们只是我事业的垫脚石而已,我最爱的还是你”贺宸深低头,带有胡渣的脸蹭在她的脸颊上,带着眷恋。
时晚柔闭上眼睛,知道了此刻无论她说什么,贺宸深都听不进去,他已经走投无路。
许荔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贺宸深丢掉了她的手机,丢掉了首饰也被他丢掉。
真正的定位器,在她的发圈里。
贺宸深再次喂她吃面包,她没有拒绝,要逃跑,就要保持足够的体力。
太阳从海平线升起,轰鸣声间歇,不远处热闹声响起。
浓烈的恐惧感唤醒了时晚柔,踏上甲板的瞬间,一直乖乖听话的她,猛然推开贺宸深,往下跑去。
“晚柔…”
贺宸深没想到她会跑,提着包追在身后。
码头上人太多,打鱼归来的渔船一箱箱鱼获往下搬,为了鲜货驱车赶来的人多如麻。
码头外的居民区街道狭窄拥挤。时晚柔不敢回头,提着一口气跑着,被绊倒了无数次,快速爬起接着跑,身上摔得到处是伤,直到筋疲力尽。
周遭是低矮的楼房,身后是贺宸深一声声的呼喊。
时晚柔浑身发抖,恐惧地推开身侧一户人家的门,摸索着黑暗坐在门边。
“晚柔,出来,不要闹了”
“晚柔,躲猫猫游戏结束了”
声音越来越近,那一声声的呼唤,像是一只大手,扼着她的喉咙,她恐惧地缩成一团,眼泪夺眶而出。
“晚柔,我要生气了哦”
豆大的汗滑下额头,时晚柔眼前发黑,她小心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贺宸深…”
在贺宸深一声声呼唤下,不远处传来一道厉喝。
那一道声音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时晚柔错愕地侧耳听着,知道了来人是许荔。
她没有冒然出去,扒着镶嵌不太严实的木板往外看去。
混乱。
嘈杂。
片刻后,外面的声音停歇,门板被轻轻敲响。
“柔柔”
吱呀…。
很轻的一声开门声。阳光吝啬地穿进屋内,照在时晚柔通红的眼中,一道逆着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时晚柔呼吸有些凝滞,脚步不稳地向他扑去。
许荔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用力扣在怀里。
“许荔,许荔我好害怕”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许荔,许荔”
“我在,柔柔,不怕”
收紧搂着她的手,一整天的担惊受怕,在将她搂进怀中那一刻,稍微安心了些。
她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寻找他安慰。
捧起时晚柔脏兮兮的脸,指腹抚过刮伤的痕迹,心痛地无以复加,心中已将贺宸深凌迟了千万遍。
“我们先去医院检查,明天再回家”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她现在不敢待在这里了,脚踩着不熟悉的地方,让她恐慌。
“我们回家好不好,许荔,我们回家”时晚柔怔怔抬头,踮起脚尖努力去亲他的脸。
“好,我们回家”
听到他的回答,紧绷的神经松开,一股无力感袭来。
“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时晚柔点头,意识消散时,感觉到轻轻的一吻落在额头。
时晚柔睡了一天一夜,睡醒时,已经回到了家里,许荔端着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一点点喂着。
迷迷糊糊的喝了些,听见他的嗓音在耳边忽远忽近,“他如果死了,你会心疼吗?”
时晚柔愣了一下,费力睁开眼睛,望着脸色阴郁的男人,有些恍然。
“他死了吗?”
“没有”
时晚柔有些不解,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许荔接住她,将她抱到腿上,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她浅浅的呼吸扑在颈间,有些痒。
“我们结婚吗?”
在贺宸深带的包里,许荔看到了那本假的结婚证,照片上的时晚柔笑地一脸幸福,虽然知道是假的,许荔还是很难受。
狠狠揍了他几拳,将他送给那里的地下奴隶场,贺宸深会在地下过完一生。
“好,结婚”
下雨了,雨丝打在玻璃上滑落,像给玻璃镀上了一层沙,,窗外的灯光朦朦胧胧。
屋内舒软的黑色大床上两人紧紧相拥,偎紧在男人身边的时晚柔睁开眼睛,头埋在温暖的被子里哑声,“我累了,许荔”
下一秒腰部弓起,又跌回床上,眼睛都哭红了。
许荔一言不发,滚烫的大手在她身上点火,间或揉揉她的腰。
他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头埋在她的发间不愿抬头,无法控制的力道快要将她碾碎,没有节奏,把她困在怀里。
许荔重重地咬在她的唇上,指腹擦掉她的泪水,堵住不想听的话。
五月,他们领了证,领证第二天,许荔将名下所有资产转到了时晚柔名下。
“老婆,见爸妈,要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