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白的垮的速度很快。
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不喜欢,那种抵触,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甚至隐隐有一种想要扯开这个女人真面目的冲动。
可她的真面目是什么呢,我又不知道。
我厌恶这个女人,因为梨梨说她是我在外面的婚外情,可是在一次逼不得已的宴会上,梨梨挽着我的手,示意我去看那个姓白的时候,我依稀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感。
原来我不清楚,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生命力,这个姓白的女人身上竟然有我老婆梨梨的影子。
我是因为这个才有过一段时间的游离吗?
我不知道,我想到往事的时候,脑袋就会变得很疼,好似有大掌要凭空撕裂我的脑袋。
梨梨说,过往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一个人有了成长的标志性思想就是,活在当下,凭心而活。
大脑有些时候的确能控制我们的思维,让理智占据上风牢牢掌控人生决策,让我们不至于偏航。
可是活得正确不见的活得快乐和幸福。
心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你的身体生病,让你的理智崩盘。
梨梨说,她现在的当下,就是我和孩子们。
关于棠清行,我的感觉很奇妙,偶尔会想到他那个并不光彩的出生,可是大部分时候我又会忘掉。
有一次叶锦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这孩子越长和你越像了,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声,一个诡异的念头让我浑身冒出冷汗。
难道,棠清行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不敢这样想,可这个想法就像栓在了我的心脏上,七上八下,让我一刻都难以安宁。
最终我选择背着梨梨去做了亲子鉴定。
可没等亲子鉴定出来,薄东城出事了,本来就快要退休的年龄,本来手握那点股份可以颐养天年,可他为了姓白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叫月亮的女孩,拼了老命又自己筹备了一个公司。
在应酬的期间因为饮用了大量的酒,被紧急送入医院。
手术过后被推入icu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去了。
我和梨梨赶到的时候,那个姓白的哭的肝肠寸断,眼泪糊了一脸,在见到我的时候,甚至还想扑到我怀里来。
梨梨倒是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我沉着脸推开她,让她险些跌个狗吃屎。
“注意影响。”
“宴时,东城走了,我和孩子两个以后可怎么办呀。”
我眼神很冷,“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梨梨倒是挺会安慰人。
“你有薄东城给你的股份,这一辈子你和你女儿大概是饿不死了。”
然后那个姓白的脸就剧烈的扭曲起来。
我看的出,她对我还贼心不死,对梨梨有很强的敌意。
无所谓,这个女人对我而言就是不足轻重的一笔,梨梨的安危自然有我妥帖的护着。
唯一困扰我的,就是我经常会在某一刻,从心窝涌出寒意,那股冷会遍布全身的经络,每一寸都似浸泡在硫酸中,又酸又疼,好似能腐蚀出千疮百孔来。
我失眠的好厉害。
经常会在梨梨安眠之后,肚子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经常还有一种一跃而下的冲动。
好似这样一切痛苦就会一了百了。
有一次梨梨半夜清醒过来,不经意被站在落地窗前的我吓到,她整个人颤栗成了筛子。
一双湿漉漉又凄惶的水眸不安的看着我,抓住我的两条胳膊,小心翼翼的问我。
“薄宴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
我的确不怎么舒服。
可映入她那双盛满担忧的眸子,我好似又舒服了。
心窝处倒涌出一阵阵的暖甜,把我生生从硫酸浓液中拖拽出来,让我重归人间。
我抚着她微凉的脸颊,才知道她哭了。
她抱住我的腰,哭的浑身颤抖,“薄宴时,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舍不得看她哭,装的若无其事,吻上她脸颊上细碎的泪珠。
被梨梨带着去医院的时候,我被那个姓白的父母给围堵,他们一群人将停尸间围的水泄不通。
在得知薄东城的遗嘱中也有我和星星的份额之后出离的愤怒,有人冲上前来打我们。
保镖们到底卫护不力。
眼看梨梨就要被铁凳砸中,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冲了上去。
血液沿着额头顺流下我的眼睛,眼帘中的世界变成一片血红,我看到梨梨慌张的来按我的额头。
惊恐的大声疾呼,“医生!医生!”
我觉得很晕,脑袋很疼,那种头颅被撕裂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上前一步,抬手想安抚下梨梨,让她不要太难过。
这个世界有我没我,她都能很好的活下去。
我这一生赚的动产不动产都署着她的名字,可以让她在没有我之后,也依旧能够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可不等我张口,我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悬崖,软软的倒了下去。
耳畔一片嘈杂,我能听到脚步声,嘈杂中,梨梨的颤抖的哭腔清晰入耳。
她说,“薄宴时!薄宴时你这个混蛋!”
“你敢给我闭眼,我立刻去找十个八个男人,每天换一个,玩到地老天荒,让你永不瞑目!”
我想回应,但黑沉的幕布重重的朝眼皮压过来。
我好似坠入了梦中,梦中一片混乱,破碎没有关联的画面纷至沓来,像是要撕裂我的脑仁。
最终。
破碎画面最终汇成一幕。
“薄宴时,我们分手吧。”
少女的面孔清晰映入眼帘,不是别人,居然是我的梨梨。
我伸手想触她的脸颊。
她却一偏,躲开了。
她戾缩着瞳仁,奶凶奶凶的,“我说分手,没听清吗?”
“为什么?”
我困惑的不得了,她不是才扑到我的怀里,告诉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
“因为什么?”
她咬着牙,雪白的腮帮因为强烈的情绪微微颤抖,一双湿漉漉的眸里盛满了泪光,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因为你是个穷小子,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我?”
“薄宴时,别再死缠烂打,让我看不起你。”
少女毅然转身,那种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飞快流逝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捂住胸膛。
刹那间,灵台好似有无数的记忆汇聚,最终定格。
我从噩梦中惊醒。
掀开眼帘,映入眼帘的却是梨梨布满担忧的水眸,她倾身过来,纤白的手抚我的额头。
“总算清醒了,薄宴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看着她。
失忆前后的记忆交错在捻揉我的心脏。
我想起来了。
一切的一切。
在她雪白小脸儿凑过来之际,我捧住她的后脑,突兀的给了她一个亲吻。
她瞳仁里有淡淡的困惑,却一点也不反抗,甚至还娇羞的垂下眼,唇微微抿了抿。
“你——”
她扶着我的脖颈往后推了推。
“你现在脑震荡,医生说不能有任何激烈运动,所以——”
“所以?”
我顺着她的话说。
“不准!”
她撂下一句,转身抓了条毛巾,往我的脸上擦。
我任由她帮我擦脸,耳畔落下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那个伤害你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主谋白盈盈也被抓去拘留了。”
“不过我想着,她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就算了吧。”
“不过遗产还是会按照薄东城的遗嘱来分,这一次她没有一点异议了。”
她说了好久,见我定定的盯着她,突然凑过来上下打量我,“你怎么了?”
“嗯?”
“你不对劲,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担忧无比。
纠结的拧着纤白的手指,“薄宴时,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我静待下文。
“其实,你一直有抑郁症,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不怎么对劲,要不要去看看?我之前一直咨询的那个周寻就很不错。”
我的瞳仁在顷刻间就蜷成一个点。
谁告诉梨梨的?
这件事是我最不想说的。
可她哪怕知道这个,也没嫌弃我吗?
我觉得内心某个阴冷的角度被阳光无声的照暖了。
“不用,我其实一点也没事。”
为了不破坏现在的关系,我决定不把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梨梨,因为现在的日子对我而言真的太幸福了。
在举办过薄东城的葬礼之后,我如约收到了亲子鉴定书,在书房,我拆开之后,看到上面父子关系成立一行小字,顷刻间缩紧瞳仁。
至今我仍记得,那是个昏黄的傍晚,我遇到了那一群被我欺负的混混,他们这次带了一群人,在把我打个半死之后,怀揣着恶意,给我灌了脏药。
说想要看着我出糗,彻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眼帘中一片模糊,酒精和药效发挥的彻底,世界都在无声的晃动震颤。
我不敢毁掉任何一个女孩的清白。
跌跌撞撞的冲入了一栋烂尾楼。
却没想到烂尾楼静静躺着一个女孩,在兽性彻底占据上风之际,我失控了……
原来原本。
那个毁掉梨梨清白的人是我啊。
我捏着文件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明明那个禽兽不如的人是我,我却用这个借口折辱了梨梨三年。
我就是个畜生!
愧疚交加的折磨之下,我的抑郁症前所未有的加重着,可是我在人前不敢表露分毫。
每天都扮演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尤其是对棠清行,我在得知棠清行过往的生活后,简直被愧疚抓烂心脏。
如果不是我,他们母子俩怎么会凭空受这么多的折磨?
可是我没想到棠清行的身世居然很快就曝光了。
小学的体育竞赛中,棠清行大腿不小心伤到主动脉,被送入医院后检查血腥,才发觉是稀有血型,几乎是瞬间,我就挽起胳膊,“抽我的血,我也是稀有血型。”
但是梨梨的反对异常的激烈。
“薄宴时,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医生却直接科普,“因为直系血亲不能输血,没关系的,薄先生,隔壁市正好过来一辆血液车,还有十分钟到。”
我瞬间怔住。
情急之下,我居然忘掉了这种常识。
可是接着,我胸膛下的心脏就剧烈震颤起来,可是梨梨,怎么会知道我和棠清行是直系血亲?
我呆呆的看向梨梨。
梨梨的眼瞳里面只有一片平静。
“薄宴时,医生说的没错,棠清行——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好似有无数的惊雷一片一片的在耳朵里翻滚。
梨梨的声音还在。
“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如果恨了许久的人,突然得知这个人是你很重要的人,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薄宴时,你的方法很管用,消除了我的内耗。”
我内心已是惊涛骇浪,原来梨梨竟然在那时候就知道了真相。
她甚至怕我多想,伸手摸了摸我微凉的脸颊。
“薄宴时,我不许你多想,如果你愧疚,那余生就好好的爱我吧,也好好的呵护孩子们。”
“我不想让这些困扰成为彼此的心结。”
“我们之间波折那么久了,不想再因为这个生出嫌隙。”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甚至害怕一个呼吸都会破坏此刻的幸福。
我紧紧的搂住了她。
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些困扰了我好久的心魔,也在她温柔的疗愈力中渐渐的消失无踪。
我想,认识棠梨,大抵是薄宴时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没有之一。
她就像是一道照耀了阴暗之地的阳光,把所有潮湿都晒的干干爽爽。
再见白盈盈的时候,她已经一败涂地。
因为她投资了公司却被小白脸卷走了一切,她为了生计,签约了业界一个以苛刻着称的经济公司。
在这件经济公司里面,女艺人就是免费的床上用品,可以随时献祭给各种大佬。
在包厢里,我和梨梨正和下游厂商商讨合作事宜。
就见到白盈盈缩在一个老男人怀里瑟瑟发抖。
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遍布被虐打的淤痕,对视的一眼,她显然认出了我们。
可如今她,失败的,竟连和我们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
这大概就是梨梨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择手段没有手段的人,终将被反噬。
我低眸看了眼梨梨,问她,“棠总,这单合约坦诚,我们的蜜月旅行可不可以继续了?”
梨梨用力瞪了我一眼。
我深深睨着她,笑了。
棠梨&薄宴时。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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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看到大结局,么么哒!推荐小柒完结年代文「八零离婚夜,一吻封缄偏执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