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了那一成的股份,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呀。”
“二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薄西晋亦是面色沉沉,“老五虽然冲动,但怀疑的不无道理。”
“股份的事不能如此儿戏。”
“三叔公,我妈去的冤啊——”
薄凌云扭头就开始痛哭。
薄西晋顺势提出请求,“三叔公,您怎么看?”
三叔公明显不想掺合豪门争斗,左右为难,刚要开口。
一阵薄冷沉冽的低笑传来。
一直坐观虎斗的薄宴时蓦地开口:“诸位是看不得我媳妇成为薄氏集团的掌舵人,所以才这样激烈反对,并质疑奶奶赠与股权的用意吗?”
“你胡说什么,她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能力担当掌舵人?”
第一个在薄宴时话里挑刺的人是叶锦。
薄宴时看向叶锦,目光薄冷,“就凭她手握薄氏集团两成的股份。”
“敢问在座的哪一个手中的股权多的过梨梨?”
“梨梨现在是薄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我突然被薄宴时架到火上炙烤,不赞同的睨他一眼。
“薄宴时,我对薄氏集团没兴趣。”
“股东不需要直接参与管理,你只需要聘请能力够的人,例如我?”
他伸出长指摸了摸我的脸颊。
然后从蒲团上起身,“诸位如果对股权有意义,随时可以和我的律师去沟通。”
我还沉浸在重重变故中回不了神,衣襟突然被薄静静牵了牵。
“嫂子,罩我!”狡黠的对我眨眼。
在场之人这才意识到薄宴时不是在玩笑,而这个决定引来强烈反对。
“胡闹!”
“薄氏集团怎能落入外人手中?”
薄东城瞳仁震荡,飓风渐起。
“梨梨是我老婆,况且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算什么外人?”
“除非爸还存着要我和梨梨离婚的念头,执意违背奶奶临终的遗愿?”
薄东城唇瓣翕动,却被薄宴时怼的说不出话来。
用薄东城的谎言制衡他,可谓一招制敌。
他现在连个辩驳的音都发不出来。
薄西晋眯眼,“你媳妇虽不是外人,却对商业管理一窍不通,这事关薄氏集团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儿戏。”
薄宴时应付自如,“梨梨虽然不会,但不是还有我这个老公?”
“我们夫妻一体,自然会一起经营好公司,还是二叔五叔怀疑我的能力,认为还有其他人能取而代之?”
薄西晋和薄凌云虽然争抢股权争的不亦乐乎,巴不得抢到继承权。
但在商业管理这一块,却没人不服薄宴时的能力。
“那、倒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二伯母上前打圆场。
“咱们只是怀疑这个股权转让有蹊跷,毕竟咱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媳妇还在指认你的绯闻对象白小姐。”
“大哥和大嫂又有另外一番说辞。”
“你们一家人各说各的,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薄宴时眯眼,道:“别的不敢保证,但梨梨手中的股权的确为奶奶赠与。”
“如果不信,可以随时来查看股权转让书。”
薄宴时打了个电话,高际很快过来,递给薄宴时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很快在众人手中传递起来。
“的确是老太太放在床头柜的转让书,可只按了宴时媳妇的指纹,谁知道是老太太授意,还是宴时媳妇趁着没人,偷偷摸摸自己按上去把股份窃为己有的?”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怀孕了,谁拿到医院的孕检单了?”
无数的疑问朝着我砸过来。
我再度成为瞩目焦点,而这一次关注的问题是我最不想暴露的怀孕。
迎着众人的目光,脊背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了冷汗。
大脑飞快的旋转着,想着到底要怎么完美的躲过这一场危机。
承认,意味着我怀孕的事情暴露,结果就是被迫和薄宴时以及薄氏集团绑定,终其一生无法挣脱。
我承受的那些伤害,要留待自己慢慢消化,磨平。
不承认,意味着我那份股权转让书不被承认,薄宴时的计划落空。
虽然我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但不希望他的利益受损。
我一颗心左右摇摆,剧烈挣扎,被扯的东倒西歪。
唯毛孔不断贲张,冷汗越渗越多。
神经绷到接近断裂之际,耳畔传来叶锦的声音。
“梨梨的孕检单在我这里。”
我震惊的看过去。
“稍等一下,我这就把保健手册和孕检单拿过来。”
叶锦和薄东城目光短暂交汇,很快转身去书房取了东西过来。
是了。
白盈盈一直作为我的替身,在替薄宴时怀孕。
那些孕检单和保健手册在众人手中传的时候,薄宴时走到我身边,哑声安抚,“别紧张。”
我抿唇自嘲。
薄宴时永远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紧张。
“你怎么敢?”
我佯怒,瞪圆鹿眼睨他。
引来薄宴时勾唇。
有了孕检单作证,众人的怀疑总算释消,不过看得出来,薄西晋和薄凌云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薄东城和叶锦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微妙。
一切,都因为那两成的薄氏集团股权。
因为我“怀孕”,跪了没多久,薄宴时拉着我上楼休息。
进门之前,薄宴时将门反锁,并且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无数的疑问横亘在我的心头,等他确保安全,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即刻发问。
“我没想到你爸妈竟然为了包庇白盈盈,亲自顶罪。”
“怎么办?”
之前在车上我亲口对薄宴时说,要让白盈盈把牢底坐穿。
现在有薄东城和叶锦挡在前面,想要让白盈盈坐牢恐怕很难。
而且还有我“怀孕”的事实已经公布于众,无论怎么选择,好像都很难。
“别急。”
“现在当务之急,是你怀孕的事情要瞒天过海。”
这对我而言,是一招险之又险的棋,因为我是真的怀孕,而不是假的。
如果拖时间长了,怀孕的事情暴露无疑。
那无疑是我最不想见到的结局。
“可是我没怀孕呀,你打算顺着你爸妈的意思,让白盈盈生下你的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眼眶瞬间烫了几分。
那个孩子,就快成为我的心魔,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绝不!
硫酸好似腐蚀了心脏,让我的呼吸都乱了起来。
“她肚子里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薄宴时斩钉截铁。
“你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做过亲子鉴定了吗?说的这样信誓旦旦?”
“……”
薄宴时语塞,沉默一秒,“没有。”
“和她闹出绯闻的是你,和她亲密无间的是你,她口口声声说怀了你的孩子,还甘愿为了你做取卵手术。”
“如果不是你默许,她对你的感情怎么可能会疯长到这样的地步?”
“薄宴时,我理解你为了拿到薄氏集团的继承权撒谎,毕竟争权夺利是人的本性,但是想让我配合你们表演,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薄家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以及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实在让我厌烦透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儿戏。
“什么条件?”
薄宴时凝着我眯了眯眼。
“和我离婚,我无条件的配合你们演戏,无论是表演我怀孕,还是表演担任薄氏集团的掌舵人,我都甘愿。”
“休想!”
薄宴时的唇瓣瞬间凛成一道直线。
那股寥落和悲凉披覆上他的脸庞,双手捧我脸庞,凝着我眼眸一字一句,“我宁可放弃薄氏集团,也不能失去你。”
我清晰的感受到心脏仿佛有一只虫在蠕动,一点一点,好似要把我的坚持啃食殆尽。
“别气我了,梨梨,你清楚这绝不可能。”
“那我不可能配合你们演戏,更不会坐任白盈盈那个杀人凶手生下孩子。”
“你了解我的,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并让她把牢底坐穿。”
“会的。”
薄宴时试图把我拥入怀中,被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抵住。
“你确定自己现在有能力抵抗你父亲吗?”
“不,或许应该说,抵抗整个薄氏家族,以及所有加诸在我身上的流言蜚语。”
“薄宴时,你可以承受,我不可以承受。”
“甚至,你父亲母亲对白盈盈的包庇,都让我恨的颤抖。”
“乃至于你……”
薄宴时径直捂住我的唇,那双破碎出星光的眸,就那样近在咫尺的描摹着我。
里面涌动出来的情愫又浓又烈,焚了出来,灼的我灵魂似乎都震颤了下。
于是我比谁都清楚,他有多爱我。
可是又悲哀的认知到,原来哪怕两个人彼此都爱着,还是会把日子过的这样难过……
我们之间,近在咫尺,又隔山隔海。
“我信不过你……”
唇瓣在他的掌心蠕动的刹那,掌心松开,他裹挟着悲凉的脸庞覆了过来。
唇齿相依,濡沫交融。
气息清浅,微乱,又酸又甜的情愫在血管中疯狂奔流。
我在这个吻里面,悲哀又无措。
怎么办啊……
我和薄宴时要怎么办啊。
这难解的关系,就像是鸡肋骨,食之无味,弃之又牵扯到丝丝缕缕的剧痛。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他额抵着我的额,从喉管里喟叹出来的气息绵长,伤感,“梨梨,如果你真的怀孕了该有多好?”
我的心脏猝不及防狂跳。
“为什么?”
他微红的眼眶锁着我,“有了孩子,我们之间的牵绊这一辈子都扯不断。”
“梨梨,我会终其一生,和你绑定在一起。”
“你不爱我,会爱我的孩子吧……”
“我和你,永远都会因为孩子有未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打的我措不及防,强酸覆盖了些微的甜,疯狂在血脉中流窜。
我抚着薄宴时的脸庞,凝着他越来越深红的眼眸,悲哀如水流淌出来。
可是薄宴时。
我有了孩子,也不要你。
我和你,永远不会再有未来。
他的低姿态,让多年前那个被我抛弃的少年莫名重叠起来。
我亲眼看着他疯了一样奔波在各大高校,只为了知道我到底在哪里上学。
高中时期,我和他一起畅想的未来,共上一所大学,一起上课下课,彼此相伴相携的蓝图,在那一刻黯然灰掉。
就像此刻。
哪怕我们彼此深切的爱着。
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重重阻隔那么多。
原来相爱抵不了万难。
原来我可以理解他,心疼他,却始终无法原谅他。
也许是感知到了我的冷漠,他像一头困兽般,朝着我的嘴唇咬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颤着意图解开我的衣带,“梨梨,你给我生个孩子。”
“一个流淌着我和你血液的孩子……”
“啪!”
我扇过去的手都在颤抖,我抖着唇提醒他,“你疯了吗?”
“现在是孝期,你这么做对得起奶奶吗?”
“而且,高际亲口跟我说,你做了结扎手术,难道那是假的?”
“只是一个你吩咐他说给我听的谎言?”
薄宴时一震,血红的眸凝着我,低低凉凉的自嘲从喉骨溢出。
“是啊……”
“差点忘了,梨梨不要我的孩子……”
就像无数根针捅穿了心脏,我看着他被悲凉覆尽的峻挺脸庞,难过的说不出半个字。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薄宴时……”
我难过的无以复加,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最起码年少的我,没想过会和薄宴时走到这样的穷途末路。
爱一个人,应该是成全,是祝福,是祈愿他有我没我,都能幸福。
而不该是我一刀刀的捅向他。
因为我无法原谅他给我的那些伤害,所以刀刀见血,让他也伤的血肉模糊。
他顷刻间收敛了那些情绪,把脸庞用力的贴向我。
好似这样就能和我的心靠的更近一些。
他皮肤上温热的触感层层袭来,我仿佛能隔着皮肤血管,感知到流淌在里面的悲伤。
“没骗你,的确做了结扎手术。”
“你不希望我有孩子,终其一生,我都不会有孩子。”
“只要我身边有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一寸寸的捏紧我的腰肢,身上寥落出来的悲伤正一寸寸蔓延到空气中,穿梭的呼吸都开始发闷。
“所以,梨梨别不要我,嗯?”
喉咙好似被强力胶水黏住,我难过的说不出半个字。
沉浸在悲伤之际,被薄宴时覆住的肚子却开始疯狂胎动。
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