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东城不怒自威,不愧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人,只用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全场。
我身为他们谈话话题的当事人,有一种心脏都蜷成一团的紧张。
“我的婚姻不以我的意志力为转移以什么为转移?”
“如果我回到薄家,要因此婚姻受你们摆布,那这个薄家大少爷的身份不要也罢。”
薄宴时说的云淡风轻。
而薄东城显然也并不意外,应该是从叶锦口中知道了什么。
“你考虑清楚了?”
“当然。”
薄宴时护着我,不让我去面对薄东城眼底的攻击力。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薄东城突然看向薄宴时。
“是,你的确不是刚到薄家那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了,这几年你能力突飞猛进,翅膀硬了,那正好让为父我看看你的能力。”
薄宴时抿着唇没应这句。
沉默两秒,薄东城说道:“白盈盈肚子里那个孩子先留着,你奶奶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重孙。”
“我清楚你的心思,但这个你不能动。”
“你们背着我搞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奶奶?”
“爸,你认为奶奶在听到这件事后,会让我怎么选择?”
薄东城眯了眯眼。
“除非你想让她死!”
“薄宴时,这是底线,如果你敢碰触,尽管试试。”
撂下这句话,薄东城转身离开。
他们父子的谈话不欢而散。
我从始至终就像一朵壁花,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窒息的氛围充斥呼吸,我抬头看向薄宴时,不等开口,嘴唇就被他长指封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在那之前,先让我说。”
他低头,温暖的大掌牵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我在进入薄家之前,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和之前相比,好歹有保命的本事,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事业,都不是他们能撼动的了的。”
“所以,你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嗯?”
我的唇还被他封着,在他炙热的目光下,轻轻眨了眨眼,目光下瞥,示意他松手。
等他的长指离开,我才开口,“我只是想让你慎重考虑一下。”
“反正……在之前,我们也是要准备离婚了。”
“真这么认为的?”
他声线似掺着薄薄的怒气,又最终在我的目光败下阵来。
他捏着我软软的耳垂,用了点力道,好似小小的惩戒。
修长的手臂将我拥的密不透风,低低沉沉的声音好似甸入心上。
“我好容易才娶到你,怎么可能离婚?”
这句话不掺假,没半分水分。
如飓风入境,刮的我一颗心凌乱不堪。
“是吗?”
“可是……”
“嘘……除非你想一直听我致歉,不然别提,那些事情都别提……”
我也不想提。
可是白盈盈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介意?
我看着他,唇瓣嗫嚅了下。
“梨梨,我对白盈盈肚子里的孩子存疑,我的防备措施一向做的很全,不可能有任何疏漏。”
“但我清楚现在跟你说这个,你必定听不下去,甚至听到都会难受的无法呼吸。”
“所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用调查结果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心中还是不舒服,就像咯着一个石子,磨的难受。
但是我想,等等吧。
给出一点点时间而已。
“在调查出结果之前,我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要有任何的接触了?”
“我……”
一开口我的音调就有些迟滞,微哽,满腔都是酸涩。
而我敏锐的情绪自然被薄宴时捕捉到。
“我明白。”
“我尊重你。”
他拥住我。
“梨梨,我很后悔……”
这句话裹着潮湿的气息,浓厚的懊悔牢牢的把我围困。
我能感受到他的懊恼,愧疚,悔恨。
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薄宴时之间,终究是阴差阳错。
在我困于心魔的时候,因为我们关系的恶劣,无法对他倾诉自己的处境。
而当我破茧成蝶,从心魔中勇敢的探出触角的时候,伤害已经在我心上横亘那么大的疤。
而白盈盈就像植根在心底的一根藤蔓,我们越是想彻底把她拔除,她就像疯了一样,猛烈的扑向我们。
周遭的力量好似都在拼命的把我和薄宴时分开。
我一颗心在坚持和放弃之间摇摆不定,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何抉择。
整个世界,好似只有薄宴时一个人在坚持。
他披荆斩棘,沥胆披肝,想要给我们争一个锦绣的前程。
而我。
接受他就要直面心中淤滞的千千结。
破镜重圆,是这个世上最大的伪命题,他和白盈盈的开始,就是对我的摈弃。
也许薄宴时爱的浓烈,炙热到可以忽略我当年对他的抛弃。
我终究是小心眼。
爱的越烈,恨也越灼。
我没办法回应他的懊悔,只是无动于衷的摸了摸他的脸庞。
他感受到我的抽离和疏冷,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睇着我,冷促低笑一声。
薄宴时松开牵着我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当胸点了一下。
“棠梨,你有没有心?”
我眨了下眼,没心没肺的对他假笑。
“有。”
我半认真半玩笑,“一颗爱……”
还没说完,就遭到他快速截断。
“够了,我不想听。”
我唇角的笑意淡去,看着他那不忍卒闻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他一定以为我要说爱的是燕栩。
可是傻瓜,我从始至终爱的那个,只有薄宴时呀。
“我不需要你爱我,梨梨,暂时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像高中一样。”
“哪怕你爱燕栩爱的无法自拔又怎样,可你,终究还是愿意为我停靠。”
为什么薄宴时总是有这样浓烈的爱意,不掺半分杂质,澄澈的让我又想没出息的哭。
我颤着唇,在眼睛泛出来的潮气中,轻轻的,嫌弃十足的皱鼻,轻斥。
“……出息!”
然后我的脸庞就被薄宴时两只手捧在掌心,他峻挺的脸庞低下来,那双震颤着的瞳仁定定的锁定我。
额贴着额,温热的气息如春风打落。
他那薄红的唇在我眼帘开合。
“在媳妇面前要什么出息?媳妇不跑就是我最大的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