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已经做过无数的设想,在听到白盈盈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眸子还是一怔。
不过我只有一秒的分神,很快冷静下来反问,“那你,怀了吗?”
白盈盈似乎总算在我身上扳回一城,泪眸中的得意毫不遮掩。
“怀孕了,这点阿姨也清楚,你若信不过我,完全可以去问阿姨。”
不用再问。
叶锦那个个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前段日子那样明目张胆的带着白盈盈张罗取卵的事情。
想来,是事情有了眉目。
也是啊,白盈盈那么年轻,只要她想怀孕,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却接受无能。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宛如霹雳将心脏劈的稀巴烂。
锥心裂骨的疼从胸膛里面清晰传来。
“他说了,不会碰你。”
昨晚我们甚至还那样不知羞耻的纠缠,那些快乐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抽上我的脸。
就连我在和薄宴时关系中自以为是的那点主动权,也在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我就像那些在三角恋中苦苦守着尊严的大婆一样可笑。
哪怕我自认为脱俗,坚守者底线不去践踏,最终却仍是在年轻小三的攻势下败的涂地。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白盈盈的语调明明是轻飘飘的,在我听来却如重锤落地,震的耳膜都开始嗡嗡。
“不巧,他也是这么跟我提起你的,大抵出轨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德行。”
“在外抱怨家里妻子不足,在妻子面前又吐槽在外面洁身自好,一直坚守着心中的防线。”
“可是棠梨姐,如果他真那么干净,哪里有我?”
“你是他的妻子,听阿姨说隐婚三年,在外面却从不曾承认你的存在,一度还诋毁你是爱而不得的……舔狗。”
“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有我?”
我已经再听不下去,想到昨晚那些火热的场面,一股闷气堵上胸腔,我就像吞下一块已经腐烂发臭的肉。
那腐臭的恶气折磨的我片刻不得安宁。
“说够了吗?”
“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哪怕我再失态,也不想当着白盈盈的面,徒增对手胜利的快感。
“是孕吐吗?”
白盈盈脸上浮现一抹了然,甚至也挂上了一抹娇羞喜悦的笑,亟待要和我分享喜悦。
“阿姨带我去看了名医,给我配了一款糖,说能有效缓解孕吐,正好我带着,分给你几颗?”
不容拒绝,塞了几块到我手心。
我脸色止不住的泛白,在看到糖果外**的锦御堂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心已经开始发颤。
锦御堂,正是奶奶推荐给我和薄宴时的中医。
我和薄宴时甚至因为他们配的一款药膳汤有过荒唐的一夜。
原来,是真的。
白盈盈真的怀了薄宴时的孩子。
锦御堂是薄家世交,如果不是笃定了白盈盈怀了自家亲孙子,她这样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去锦御堂看诊。
“谢谢。”
哪怕我濒临失控,却还是维持了表面的体面。
白盈盈扳回一城,脸有得色。
“棠梨姐,毕竟是我对不起你,虽然一开始的确我不知道自己是小三,但是后来,我是真的舍不下宴时了。”
“如果要怪,就怪宴时吧,如果不是他脚踏两只船,我们都不必承受这些痛苦。”
“难得你明白。”
我把那几颗糖揣到包里,拉上拉链的时候,手指尖遏制不住的发抖。
而那颤抖的弧度亦被白盈盈瞥见,她语调更轻,明显的怜悯。
“棠梨姐,你……想开点。”
“白盈盈。”
在她打了一场漂亮翻身仗,装备离开的时候,我喊住了她。
“别让自己沦落到成为代孕妈妈的地步。”
“如果你那么笃定薄宴时对你的爱,那就想尽办法的抓牢他。”
“我从不吃亏,你应该听过,在棠家破产之前,我一直很任性。”
“这一局,你胜了,但下一步,你不见得赢。”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眸坚定,没有半分脆弱。
而白盈盈明显被我唬住了,眼底闪过慌乱,抿着唇倔强的还嘴,“我会的。”
“棠梨姐,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比谁都清楚机遇的重要,宴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只要不死,就一定会爬上我想要的高度。”
告别白盈盈,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我表面如常,甚至还能平静的和同事打招呼。
可等到关上浴室门,我“呕”的吐在了马桶里。
等到胃部吐的不剩一点东西,我抵靠在马桶上,身躯不受控制的瑟颤发抖。
我用力抱着胳膊,抱着膝盖,却仍旧遏制不了那股颤抖的弧度。
于是我比谁都清楚,我是惊恐发作了。
手包被我摊在地板上,撕拉链的时候手抖抖索索,里面的东西凌乱的散乱了一地,我胡乱摸索,好容易才摸索到手机,拨出了周寻的电话。
“嘟”声之后,周寻冷静的声线好似隔空抚慰了我的灵魂。
“喂?”
见我没立即回应,他追问,“棠梨,说话。”
我等到痉挛的吞咽下一口空气,才缓缓开口:“……我发病了。”
“在公司办公室浴室,你来救我。”
“砰”,手机从酸软的手心坠地。
手机屏幕蛛丝一般碎裂出无数道裂痕,一大颗泪滴倏然缀上去,就像一个无用的点缀,沿着裂痕无声的洇润进去。
唯有周寻的声音,低沉,平缓的在狭窄的空间响起。
“我这就过来。”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着急,深呼吸,不要过度浅呼吸,这样你会呼吸碱中毒。”
“你的过度呼吸综合症会复发。”
“听我指挥……三、二、一,深深吸气,鼓起小腹,然后慢慢呼气,感受自己像气球一样瘪掉……”
逼仄狭窄的浴室中,我牢牢的抓紧了洗手台边缘,手背上的脉络一根根凸起。
昨晚的画面,白盈盈的挑衅,就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在眼前浮现。
等从呼吸的深海中喘出来,心脏上的疼痛渐渐明晰。
就像被人徒手撕裂一般,缓慢而深重的疼遍布全身每一颗细胞。
我不能接受自己再度将心轻易交付。
而且还错的这样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