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慌失措,不经意瞥见薄宴时,却发现他一脸冷淡,唯有看向我的目光透着讥诮。
似乎在说‘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条件都肯’?
我呼吸滚烫,一种羞耻感攥紧了心脏。
接着就听到他轻慢凌厉的声音。
“别再说那些歌是为我写的,让我恶心!”
我愕然。
我以为哪怕我们要离婚,他处处看我不顺眼,甚至还利用手中的权势拿捏我,但十几岁的那场热恋会是彼此最美好的回忆。
原来,不是。
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场空梦。
薄宴时早抽身而退,往前走了一步。
而我却还沉浸在过往的绮梦中,无能自拔。
“恶心……吗?”
我咬住发颤的唇,忍住了眼底的屈辱。
“不重要。”
他看向我,在白盈盈明显加快的步伐中,轻声凌迟,“人总要朝前看,无论我们过去如何,我现在有盈盈了。”
说完看向我,警告,“总之,别再说那些歌是为我写的。”
“棠梨姐,宴时,你们在说什么?”
白盈盈走了过来,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来回,扯唇笑的灿烂,“棠梨姐是来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吗?”
我不明白白盈盈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走过去拉着薄宴时的手,撒着娇为我求情。
“宴时,别气了,那毕竟是棠梨姐的心血,还是别为了我为难她了,好不好?”
“你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和棠梨姐相处?”
“我可是她的粉丝,日后要和她一起好好学习的。”
我站在原地,脊背僵硬的像一根木头,没有什么比听着丈夫的情人像丈夫求情,让丈夫放过自己更荒唐的喜剧了。
那些狗血剧的作者都不敢这么编。
现实永远比故事更荒诞,滑稽。
可无论白盈盈怎么求,薄宴时始终巍然不动。
白盈盈难的气馁,咬着唇看向我。
“棠梨姐,对不起……”
“没事。”
我退后一步,“打扰了,薄总。”
到底是乱了心,我在错乱的脚步声中,听到身后薄宴时的轻声诱哄:“为什么替她求情?心软的神?”
白盈盈清脆的声音夹杂着笑,“你懂什么,难道你忍心看着偶像为难?”
“宴时,你为什么要为难棠梨姐,真的只是为了我吗?”
“不然还为什么……”
我脊背轻靠驾驶座椅背,一个小时后,开车冲出车库。
蓝牙接通,燕栩学长低醇的声音穿过耳膜。
“听过那首歌了吗?一起吃个饭聊聊?”
“好。”
“我喝了点酒,方不方便过来接我?”
他听起来是晕陶陶的,我开他玩笑,“确定现在还能清醒的和我谈音乐?”
“开玩笑,音乐是流淌在我血液里的本能。”
我们在听筒的两端不约而同的轻笑。
“地址发给我。”
我没想到去了燕栩的包厢,竟然能遇到薄宴时和白盈盈,他们也是去见燕栩的,目的很简单,想让燕栩帮白盈盈规划一下未来的音乐道路。
“笃笃”的敲门声后,得到里面的回答,我推门而入。
燕栩正皱眉看向白盈盈,“白小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期然撞入我眼帘是薄宴时和白盈盈,包厢里男男女女围坐了一圈,燕栩学长坐在两人对面。
薄宴时天生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和白盈盈挨的很近,修长逆天的长腿贴着白盈盈粉蓝色的棉布裙子,缱绻又暧昧。
燕栩学长自小学音乐,身上有一股散漫慵懒的艺术家气质,和包厢其他人也格格不入。
薄宴时这样的商场大佬对上燕栩学长这样的业界大神,本该是割裂维和的画面,可此刻的氛围却格外融洽。
倒是我像个外来的闯入者,破坏了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其中不乏吃瓜看戏的。
这里的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薄宴时的追求者。
我透过几个人的眼神,读懂了他们的期待,他们一定认为我是来闹场子的。
毕竟薄宴时和白盈盈的恋情绯闻最近闹的沸沸扬扬。
“梨梨。”
我的名字念在燕栩学长的口中是如此缱绻,他的声音让我回神。
“学长,我来接你。”
“棠梨,你不是来找薄爷的?”
有人诧异。
我没有回应,看到燕栩身边有个空位,顺势落座,算是间接的做了回答。
燕栩温声解释,“我和梨梨约好一会吃个饭。”
解释完,他又对我道:“稍等我一下,我说两句话就走。”
白盈盈诧异的和我打招呼。
“棠梨姐。”
“嗯。”
我点头简单的打招呼。
燕栩和白盈盈间的对话继续,“白小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白盈盈白牙咬着红唇,迟疑了下,“真话。”
“你的声线条件并不适合当歌手,我觉得演员或者综艺出道更适合你,毕竟你的外形条件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让薄总这么痴迷。”
燕栩淡声。
但这番话很明显刺激了白盈盈敏感的神经,眼底屈辱的含了薄泪,“真的不行吗?可、可是当歌手是我的梦想。”
我听到这句话怔然,抬起眼看了下白盈盈。
这句话莫名让我共情。
因为这是曾经的棠梨大言不惭的对十六岁的薄宴时说的。
而那段往事,让我像被细针扎了下,心尖蜷了蜷。
收回目光的刹那,余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薄宴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的不适感更重。
薄宴时骨节分明的手掌按着白盈盈发颤的脊背,轻轻的抚顺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那个融尽爱意和温柔的眼神让我如坠冰窟。
我头一次意识到,那个爱我爱到骨头里去的十六岁少年,原来真的已经消失了。
坐在人声嘈杂的包厢里,那个推着自行车在月光下载我的少年,正在我的眼帘中一点点消融,溃散。
燕栩斩钉截铁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不行,白小姐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可以弥补的,天赋的差距摆在那,与其日后万般努力仍旧失败,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重要。”
白盈盈看着更难过,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薄宴时的安抚也无济于事。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成功还是失败?不战而败是懦弱,难道这就是燕先生的人格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