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带任何情绪,基于事实把原委一五一十讲给叶锦听。
叶锦冷哼。
“这事交给我,我倒看看,谁还敢动你的经纪人。”
我下意识抬头看薄宴时,却恰好撞入他寒凛的潭底,心中陡然打了个突。
叶锦的动作很快,两个小时后我就接到红姐的电话,说她的职位恢复,还是张总亲自把她请回去的。
红姐说:“要不是看在我带的几个艺人的情分上,我才懒得理他。”
“可怜他罢了。”
我比谁都欣慰:“红姐的能力有目共睹。”
红姐顿了下,“棠梨,你没有去求薄宴时吧?”
“没有。”我知道红姐在顾虑什么,道:“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求?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求他。”
我侧躺着面对窗户打电话,以至于没注意,什么时候自身后罩来一道阴影。
寒气顺着阴影笼过来,让我脊背一凛,汗毛根根竖起。
回头一看,薄宴时站在病床另外一侧,抿着唇,居高临下俯瞰我,眯着的眼阔极好的传递出他的不悦。
“怎么不说话?”红姐问。
“我这边有事,挂了。”
我挂掉电话,看向床头柜,上面是出院通知单。
叶锦走后,我不顾薄宴时的阻拦执意出院,妈妈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钱,负债累累的打工人根本没资格休息。
“在妈面前你知道该怎么说,再出任何问题都与我无关。”
他撂下一句。
我点头,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没想到我安慰红姐的话竟然会被薄宴时听到。
四目相对,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能和薄宴时说什么。
说谢谢没有必要,因为我哮喘发作就是因为他。
薄宴时眼底的神色更冷,“有骨气是好事,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话,哪怕要死了,也别求到我面前,毕竟我要顾忌盈盈的感受。”
哪怕做了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有口气结结实实堵到我的喉咙口。
“好。”
两不相欠,见面不识,才是我和薄宴时最好的结局。
什么分手还是朋友,什么一笑泯恩仇,根本不适用我和他之间。
下午,创石经纪。
刚回公司我就接到重磅消息,公司被收购了。
我正和红姐谈下一张专辑的筹备,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一股不详的预兆就浮了出来。
“换东家好啊。”
“以后再也不用看张德东那张做作的脸。”红姐说。
我则是想到薄宴时在电话撂下的狠话,如果我轻举妄动,他会收购我所在的公司对我赶尽杀绝。
我暗自祈祷最好不是想的那样。
但现实还是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
张德东谄媚的簇拥着薄宴时出现在会议室那一刻,宛如一桶冰水兜头对准我浇下,我怔然的看向他。
薄宴时一身西装革履,黑衬衣打理的一丝不苟,钻扣系到最后一颗,衬的脖颈修长,凸起的骨质喉结性感,只是目光冷峻,视线扫过我时漠然的宛如看到路人。
我捏着手心,感受着内心一波波的冲击。
红姐不可置信的问:“张总,收购咱们公司的是薄氏集团?”
张德东,“不错。”
“薄总打算进军娱乐圈,咱们公司作为领头羊,是最好的突破口,还得是薄总有眼光啊。”
“从现在开始,薄总会亲手负责咱们公司的运营。”
“以前的工作安排整理一下,交到薄总办公室重新核对后,再另行安排。”
红姐压低了声音。
“这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你?”
“我。”
我低声说完,红姐的眼圈瞬间红了。
“梨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知道红姐在想什么,尽可能的让氛围轻松起来。
“大不了我就解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话是这么说,但我才刚刚出道,合同一签就是三年,解约谈何容易,况且妈妈躺在医院处处需要钱。
当天下午,张德东带人开始收拾办公室,为了办公方便,薄宴时将在创石装修一间办公室。
同事们议论纷纷,赞叹于薄宴时的大手笔。
我在录音棚修音,修到金曲奖获提名的那首,再听熟悉的旋律,回想起当初的心境,有种物是人非的怅然。
修到中途,我被薄宴时的助理高际喊去会议室。
还没踏入会议室,先听见一道清甜含嗔的声音。
“宴时,我真的可以吗?我从没试过,想到要和棠梨姐提这个,心里好紧张。”
我的脚步一顿。
高际脸上一僵,脸上露出尴尬。
他跟在薄宴时身边多年,比谁都清楚我和薄宴时的关系,这会儿他有心想帮薄宴时遮掩。
“夫人,薄总他……”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去。”
“好。”
他明显松了口气。
我和高际交谈声不大,并没有引起里面的人注意。
“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我的眼光?我说可以,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我抬手叩门的手指一顿。
印象中的薄宴时这样耐心鼓励,还是在十六岁热恋,那时候我学习很差,家里一团糟事让我叛逆成性,逃课网吧通宵是常事,学习早被抛到脑后,从没考虑过未来和前程,只想得过且过混日子。
那时候的薄宴时是怎么说的?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证明自己,我说你可以,那你就一定可以。”
少年诚挚到令人发颤的水眸近在眼前,沐浴在阳光下的薄宴时,曾是救赎我的神祗。
可是如今,我的神祗卸任,即将成为白盈盈的。
“可是我太笨了,根本没有棠梨姐天赋高,我倒是不怕自己失败,只怕自己变成你的笑话。”
我叩门的手蓦地收成拳。
然后听到薄宴时没有平仄的音调。
“至少你能靠自己考上北城,当年的她蠢到大学都考不上,不用高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