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蓝看人一向很准的,她问女儿“小意,你莫不是看上黎家那男孩子了?闺女,看人不能只看脸的,黎家那堆人里,小黎他爸首先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仗着有几分颜色,有两个臭钱,到处沾花惹草,到处留情,小黎和小雪这两孩子性格如何我没看出来,小黎他妈宋姐算是个老好人,脾气好,性格好,就是这性子太柔弱了,随黎舒成那男的搓扁揉园,这要搁我,早把老黎那死老头给嘎了。男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李清蓝突然看见丈夫安建峰那阴恻恻的目光,立刻转换了话头,“哦,当然啦,不包括你爸爸,老安,你最棒,我们安家的男人,老的小的都是极品好男人,厚道,知道疼老婆。”
“噗!”安知意一口苹果全吐在地上,调皮地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老妈,我真没看出来你对我老爸这么迷之自信,老爸,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呵呵,老妈,你这么面不改色的夸自家男人,我都没眼看了。”
安知意在一旁偷笑,老爸是厂里医务所的医生,跟她老妈李清蓝是相亲认识的,不过两人婚后却处的异常合拍,婚后第二年生了孩子,安建峰在厂里是有名的老实人,为人和蔼,待人以诚,全厂三千多人没有不说他好的,李清蓝嫁给安建峰那年她二十七岁,第二年生了老大安云卿,她脾气爽直,倒是和脾气温和的安建峰极其互补,再后来有了安知意,直到两个儿女成年,这两口子从没打过架,安知意从没见过老爸骂人,倒是老妈时常疾言厉色的,在家里唱白脸。
与之形成对比的,黎墨琛的爸妈却仿佛就是一个反面教材,从安知意记事起,就知道黎家的叔叔阿姨经常吵架,黎爸全名黎舒成,黎妈全名宋怡,这两口子原本是一个车间的同事,两人都是技术员,自由恋爱,后来,黎舒成辞职下海,创立了自己的企业,两个人就越走越远了,但因为儿女那时还小,两个人忍着没离婚,但这黎爸早已在外彩旗飘飘了,两人关系不好,早已是众人皆知的公开的秘密了。
“那是你妈爱我!”安建峰一副怀里揣宝的嘚瑟劲,看老婆和女儿一副鄙夷的神情,继续他的安氏说教,“小意,不是我说你,你妈虽然生存技能差一点,但有一点特别好,她看人很准,是不是李主任,你妈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跟你妈是相亲认识的,我们统共就见过三回,就领证了,不得不说是你妈慧眼识珠的。”安建峰端过一盘草莓到妻子面前。
“嘿嘿!”安知意一早对老爸这种洗脑式的自夸脱敏了,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对,对,老爸威武,你俩的光荣事迹,我和我哥都听几百遍了,你俩也不换个花样,不就是始于颜值,终于人品吗?”
事实上,那场相亲,在第二次见面时,两个人在公园遇到一个犯心脏病的大爷,那人心脏骤停,还吐了一身的隔夜的饭,秽物堵塞了气道,安建峰毫不犹豫的上前给那人做人工呼吸,做急救,在对嘴做急救时,安建峰还要趴下,嘴对嘴的做人工呼吸,这一义举搅动了李清蓝的芳心,她马上贡献出自己的丝巾,原本她对安建峰只是略有好感,两人很谈得来,安建峰那时三十五岁,185的大个子,那次去相亲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安建峰不是海城人,是从别处调到海城工作的专业医务人员。
而从这次见面后,李清蓝就下定决心跟定了这个男人,不为别的,因为她看到了这男人的那颗赤子之心,李清蓝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两个人能否白头到老,取决于对方的人品,那个对的人首先要是个很好的人。
一个月之后,深思熟虑后的李清蓝主动给安建峰打电话,同意结婚。两个人迅速的领了证,婚后两人异常合拍。
“那当然,小安同学。”安建峰嘚瑟地道:“安安宝贝,别觉得你老爸爸瞎说,这年轻人的恋爱,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要走得长久人品很重要,原生家庭的教育也很重要,你和你哥哥将来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一定错不了,咱家的孩子,无论是人品还是教养都不会差到哪去的,但黎家那一家我就说不准了,老黎那货我看就不是好东西,空有一副好皮相,一把年纪了还勾三搭四的。”
“爸爸,你跟黎叔叔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怎么现在你对他老人家那么看不上眼啊,您当初不还借钱给他吗!”安知意有点不明白老爸的行事逻辑。看不上人家又借钱给他家。
“那不一样,生意是生意,人品是人品,我当初看他做生意还算老实,况且,当初借这笔钱也是看着你宋阿姨的面子。”
安建峰工作之余,理财有方,在很早以前就开始炒股,正好那几年股市一路高歌猛进,安建峰很清醒,在股市高点位的时候,就抽离了大半的资金,去购买房产,正好那几年海城的房价很低,他一气又在市中心买下几处房产,后来房地产市场开始膨胀的时候,他又卖了两套市中心的商品房,几年下来,由于善于经营、理财有方,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只是基于怕露富的心理,使得一家人还住在单位分的老破小三居室里,过着平淡的生活。他有钱的事,只有与他曾同时间进厂的黎舒成和宋怡知情。其实除了妻子李清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那你宋阿姨用自己的嫁妆首饰做抵押,人家舍了脸,那怎么地,我也不能撅了你宋姨的面子不是!老婆你当时是拍了板的!”安建峰看着妻女说出了隐情。
“行了,行了,你这人就是不懂拒绝,算了,看在宋大姐的面子上,我也不计较了,反正也就那两个钱的事,不过,以后别再跟他家扯上关系了,他家也就那宋怡姐还办事靠谱点,其他人我都不喜欢。”李清蓝看着丈夫表情复杂地道。
“对了,妈,黎叔叔也就罢了,他家雪儿和黎墨琛俩人难道也入不了你的眼,不会吧,妈妈你这算职业病吗,难道您会算命啊,三岁看老,您这看人不顺眼的也得有个依据吧,他们兄妹俩怎么说也不算坏人吧。”安知意从小大大咧咧的神经大条惯了,她那会儿不会想到,后来着了这对兄妹俩的道,吃了闷亏。李清蓝后来想来后悔不已,当初真该让女儿晚俩年结婚的,也许那会,女儿就能识破那黎家的坑。那么后来也就不会出那档子事了。
记得那会李清蓝说:“小意,你不懂,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亏妻百财不入,她们家这现在大富大贵,可是这黎家从大到小的都,算了,他们现在家业兴隆,不代表他们永辈子子孙昌隆。”李清蓝看女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好细说,她是亲眼见过黎家那老货搂着小三小四,不同女人在楼里登堂入室的情景,也见过黎家那对儿女冲宋姐发火的样子,女儿还小怎么会懂一个男人家暴自己妻子的恶劣事实,又怎么明白,这男人公然牵手别的女人给家庭和妻子儿女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李清蓝是学过一点儿童心理学的,黎墨琛和黎雪都曾在她就职的学校学习过,俩个孩子都内向叛逆,李清蓝看见两个孩子的表现有些担心,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女孩的眼神总透着一种让人不大舒服的感觉。
“宝贝,听妈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跟黎家的孩子走得太近。”
“嗯,嗯!不,我不信,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抒情诗的男孩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我不听。”安知意执拗地别过身子。
“我不要,我和墨琛从小就认识,他怎么可能对我不好。”在她心里,能写出那么优美的诗句的黎墨琛就是闪着光的白马王子。
安家的单元房里,李清蓝还捧着女儿的照片泪眼婆娑地,想起往事,女儿已经出走六年了,虽然送她走的时候万般不舍,但是能远离那家子渣人,也算是万幸了,可是前两年这孩子突然就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