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只是作为一个父亲,臣想尽力去达成自己孩子的心愿。况且——”清灯顿了顿道,“臣不想欺瞒皇上。”
皇上挑眉,“欺瞒?那孩子打算怎么做?”
清灯耸了下肩膀,“军营不要女子,她除了女扮男装还能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哈。”皇上突然大笑,“是个胆子大的。”
不多时皇上就收敛笑意,认真道:“顺之的话朕是愿意相信的,那个孩子若真的有本事,朕可以不在意她是女子。”
“可是朕不在意,有人在意,而且人数绝对不少。”
“唯有那孩子靠自己获得不小的军功,朕才好堵住悠悠众口,将她女子的身份搬到台面上。”
“顺之你可懂朕的意思?”
清灯点头,“臣明白。”
皇上笑了,“朕真的很期待,我朝可以再出一个贺延年啊!”
*
回到镇国公府,清灯先去了贺母的院子。
“母亲,皇上那已经说好了。”
贺母闻言心底的巨石终是落下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清灯将早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我会对外宣称,猫猫要为父祈福,到香火旺盛的寺庙中修行几年,这期间不得见外人。”
贺母皱眉,“这个法子只能撑住一时。”
“我本也没想可以撑住一世。”清灯拉了拉衣袖,“若三年还没有成效,皇上是不会用猫猫的,那她就不能再待在军营了。”
“女子从军本就艰难,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亮眼的功绩,皇上怎会替她挡住悠悠众口呢。”
“猫猫只有三年时间。”
贺母叹了口气,“难啊,若这期间出了变故,我们离得又远,猫猫可怎么办啊?”
“猫猫不傻,更何况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必须由她自己承担其中的风险,谁都代替不了她。”清灯平静道。
夜间。
清灯坐在案前,挥洒墨水。
陌佰看着清灯将一封封书信整理好,有些不解,“国公爷,您这是?”
清灯将封好的信递给陌佰,“明天就把这些信寄出去。”
“这些是给贺家旧部的,国公爷怎么这个时候寄信给他们啊?”往年都是几个月后寄信的。
清灯耳朵微红,“这不是猫猫去了边关吗,我让她几个叔伯照看下她。”
虽然信上说的是远房堂侄,但本也不需要太照顾,只要注意她一下就好,让他知道孩子是死是活,有没有受伤就够了。
至于其他,他相信猫猫,也相信董肃。
“还有董肃跟着猫猫走了,以后每月将他的月俸双倍发给他的娘子,平时也让府里人多多照看她们。”
陌佰应是,将清灯扶到床上,他便退下了。
清灯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昨夜入睡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他梦见猫猫在战场上的各种死法,偏偏在梦里每一次他想救下猫猫时,就会进入下一场梦,给他眼泪都吓出来了。
清灯幽幽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孩子硬是要上战场,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理智上他相信以猫猫的本事肯定没问题,但问题在于刀剑无眼、命运无常啊。
清灯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
愿祖师爷保佑我的女儿平安顺遂!
*
时间如流水,一晃已三年,这三年间发生了很多事。
猫猫在边关参加了多起战役,立下了很多军功,多到皇上对她女子的身份都毫无芥蒂了,为她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将那些拿性别说事的人喷了个狗血淋头。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女子怎么就必须在家相夫教子了?她在家相夫教子,你们去给朕上阵杀敌吗?”
“你们看看她的战功,看看她为国做出的贡献,才三年她就有如此成就,换了你们,你们能做到她这样吗?”
“没有女子从军的先例?这不就有了吗?”
“从现在开始,我朝有了第一位女参将。”
“自朕在位起,女子若是有如贺忘忧一般的本事,皆可从军,任何人不得提出异议,尔等可听清了?”
众臣不敢说不。
自此女子从军走进了世人的视野,但可惜的是至今还未出现贺忘忧第二。
这三年里,狗狗的仕途也发展得不错,皇上挺看重他的。
清灯对于现状挺满足的。
虽然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是他依然觉得很满意。
“国公爷,您现在睡觉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陌佰给沉睡的清灯擦手,嘴里担忧地絮絮叨叨,“近一年,您每天清醒的时间才四个时辰,其他的时间都在睡觉,唉,小张太医看过也找不到问题出在哪,您这样看着人心里沉甸甸的。”
“陌佰,我爹今天还没醒吗?”
狗狗修长的身姿穿着常服,大步走了进来,小声问道。
陌佰同样小声道:“没有啊,这都巳时三刻了,昨天这个时候国公爷都醒了,今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狗狗接过陌佰手里的帕子,“陌佰你先去忙吧,我来给父亲净手。”
陌佰见此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狗狗。
“爹,你什么时候醒啊,今天儿子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狗狗轻轻擦拭父亲的手,小手絮叨着。
“您要是听见我要说的事肯定会非常高兴。”狗狗嘴角微微上扬道。
“哦?是什么事?”熟悉的声音响起,惊得狗狗猛地抬头。
只见沉睡的父亲已经醒了,原先紧闭的眼眸正温柔地看着他。
欣喜浮上狗狗的心头,“爹,你醒了。”
清灯无力地点点头,困意还没有完全消散。
最近这些日子他时常发困,浑身无力,他都有些习惯了。
“说吧,是什么事要跟爹说啊?”
狗狗闻言脸色突然有些红润,“爹,我有想要娶的人了。”
狗狗的话让清灯瞪大了双眼,“真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太傅的孙女。”
清灯眼中泛起了笑意,“好,爹明日就上门提亲。”
“爹,你身体不好,我自己找媒人提亲就好,我相信太傅会理解的。”事实上,他会跟爹爹说这件事,就是因为太傅给他透过口风。
“那怎么行,你的婚姻大事,爹不亲自上门人家会觉得咱们不重视,这可不成。”清灯拧眉,“这事一定要听爹的,知道吗?”
狗狗无奈地点着头。
“好,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