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辞从文宣帝那要来了秦少元,让他先把严守义带去刑部。
“将他单独关押,我要先回趟公主府交代些事情,在我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提审严守义,也不许任何人接近,任何事物都要仔细检查,最好抓几只老鼠试一试。”
刘从英都敢直接派杀手了,难保不会搞其他阴招。
秦少元恭敬应了。
“是。”
纪青姝等苦主不太好安置,谢京辞就干脆将他们一起带回了公主府。
文宣帝在物质方面确实很大方,给她修建的公主府比起慕容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装潢也华丽精致,气派非凡。
不过谢京辞没空欣赏,只是略略打量了下府中布景。
林玉芳等人都在正堂等着她。
“五姐。”
秋明絮小孩子心性,一见到她立即欢欣雀跃的跑上来。
谢京辞示意众人都坐下,简单说了宫中的事,“陛下已经允了我查舞弊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要住在官署内,府中诸般事宜便有劳母亲了。”
林玉芳一愣,“这、这不太合适吧,我们毕竟是从北昭来的,且公主府里有管事…”
“换掉。”
谢京辞非常果断,“府里的下人都是宫中安排的,难保不会有谁的眼线。我回来不是受气的,更不是受人监控辖制的。所以这段时间辛苦母亲,但凡有任何心思不纯的,全都关起来,回头我一并处置了。明兰,你暂时代理管事。”
秋明兰比她娘镇定,“好。”
“收拾几间客房出来给纪姑娘他们住下。”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
洛竹音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的安全,由我负责。”
这几位可都是人证。
虽然圣旨拿到了,可此事牵连那么多人,没结案之前哪里都马虎不得。
秋明絮一看,大家都有任务,忙凑上去,“五姐,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好好读书。”
谢京辞点了下她的鼻尖,调侃道:“将来好给我做马前卒。”
大家都笑出声。
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
林玉芳又道:“你自己也要小心,虽说你现在是公主,可毕竟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被人轻视。”
公主查案,前所未有。
那些个大臣必然不服。
“知道了。”
谢京辞一笑,又看向孙嬷嬷,道:“嬷嬷,陛下已经答应封你诰命,赐了府邸和金银养老,旨意很快就会下来…”
孙嬷嬷摇头打断,“从前迫不得已流落异乡,一心只盼着公主能够荣归故里,如今心愿达成,便再无遗憾。老奴知道,您是要做大事的人,只可惜自己人微力薄,帮不了您什么,倒还能帮着林夫人一起处理些内宅琐事,让您无后顾之忧。金银府邸都是身外之物,我也用不上。您想来宽仁悯下,不如用来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供以三餐,习文断字 ,若有所成,兴许将来还有另一番造化。”
她跟在谢京辞身边十六年,自是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也了解她的野心,并全力支持。
谢京辞目光动容,“嬷嬷大善。您是我的乳母,伴我十六载,与生母无异,我也自当尽孝,为您养老。陛下封了您诰命,日后您不再是奴,而是主子。”
孙嬷嬷眼眶有些湿润。
当年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孩,一路逃到北昭,并没有想过能得到什么回报。如今重回故土,还能有一份尊荣,实是大幸。
谢京辞检查了一遍府中防卫,点了一百个精锐,去抓人。
首先就是刘从英。
侍卫整齐的站在刘府大门前。
“太华公主奉命查乡试舞弊案,根据罪犯严守义的供词,与宰相刘从英有关,还请刘大人配合调查。”
侍卫高声大喝。
百姓都围拢了过来,议论纷纷。
“太华公主是谁啊?这么大气派。”
“你不知道吗?那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听说自小流落民间,才寻回来,陛下十分爱重。”
“对,我也听说了,公主在怀庆逗留时接到民间举报,查出了舞弊案,今天上午就把人押解进京了,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舞弊案?春闱不早就过了吗?而且公主身份再尊贵,也是女儿身,怎能插手朝政?”
一听这就是个读书人,懂一些门道。
老百姓则大多看个热闹,更多的是新奇,毕竟牵扯出了当朝宰相。
宰相,那可是多大的官啊。
众人心中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也有一两个知道些内情的。
“兄台有所不知,听说太华公主回京途中遇刺,陛下震怒,这才允了公主殿下亲自彻查。女儿身又有什么关系?乡试都有人作弊,焉知春闱没有猫腻?如今都涉及了宰相,朝中哪个大臣敢查?也就公主出身民间,肯为民做主。”
“据说太华公主在北昭的时候,就经常施惠于民,是个大善人。”
老百姓消息没那么灵通,怎么可能知道谢京辞在北昭做的事?
那是她故意给自己造的势。
她要动刘从英,要动亲王,光凭皇帝给的金牌和圣旨还不行,必须得到老百姓的支持。
名声这玩意儿,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其中还有今年春闱落榜的书生,联想到春闱若是有假,是否自己的名字也被替换?因此群情激愤。
不知谁喊了一声。
“让刘大人出来。”
“对,出来!”
一人带头,附和声渐起。
“身正不怕影子斜,公主奉命查案,做臣子的理该配合。躲在屋里算什么?怕不是心虚?”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赶紧出来。”
侍卫得了谢京辞授意,上前冷声道:“公主奉旨而来,刘大人若还继续躲着,我们就强闯了。”
门房一见这情景,也有些发怵,点头哈腰道:“殿下息怒,方才已经进去禀报了,我家大人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就见一老者走了出来。
他年过花甲,着一身灰褐色常服,鬓发灰白,却瞧不出多少老态。
“老臣刘从英,参见太华公主。”
谢京辞从他眉目间看出了年轻时的风华,不愧是探花郎,也难怪她那姑姑那么恋爱脑。
“想必刘大人也听说了,陛下命我查舞弊案,事涉大人,委屈刘相,随我去一趟刑部。”
德阳长公主压根就没出宫。
文宣帝允许她和离,但前提是舞弊案跟她的孩子们没关系。在那之前,为免她又恋爱脑发作包庇刘从英,文宣帝变相的将她软禁在了皇宫。
刘从英久久不见她回来,却等到了奉旨而来的谢京辞,心中便是一沉。
“殿下查案,老臣不敢不配合。只是老臣好歹官居一品,您就这么带人围了臣的府邸,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谢京辞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金牌。
“陛下御赐金牌在此,见金牌如见天子。”
刘从英脸色一变,立即下跪。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匍匐在地,三呼万岁。
谢京辞冷声道:“现在合适了吗?”
刘从英不敢说话。
“来人!”
谢京辞高喝一声,“给我拿下!”
侍卫立即上前,直接抓过刘从英的双手背过身去。
“不许动!”
公主府的侍卫都靠谢京辞吃饭,那自然是听主子的,半点都不带犹豫。
不止刘从英,他身边的亲信,管家长随什么的,全都被制住。
刘从英脸色很难看,“殿下,陛下只是让您查案,您没有证据证明老臣有罪,如此行事有失偏颇,不怕被人诟病,说您太跋扈了吗?”
谢京辞面色冷然,“你狎妓无德,珠胎暗结,抛妻弃子,始乱终弃,截杀亲子。一干人证均已收押,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摆什么官威?你忘记自己是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了吗?也就是德阳长公主好糊弄,被你几句话骗得团团转,什么罪名都愿意替你担。”
“似你这般渎职枉法,忘恩负义的阴鄙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带走!”
她一声冷喝,翻身上马。
人群一声喝彩。
“好!”
“太华公主高义。”
百姓纷纷夸赞,追着谢京辞的队伍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在鲁王府门口停下。
“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