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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梓墨在步履匆忙的从城墙下来,墨瞳猩红,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和来不及收拾的悲恸。

可真的到了眼前,他突然不敢往前走,耳边响起的是他剧烈的心跳声,震得他一阵耳鸣。

举目望去,透着模糊的视线,凤曦羽并没有看清帝王是什么表情,他的身后跟着嫔妃随从,和他们格格不入。

猝然间,凤曦羽才明白清溯一直以来的处境,家书中一切都好,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如今清冷出尘的人倒在了这城墙下,一席白衣被血浸染,失了生机,而这个帝王,身后美姬无数。

“陛下,清溯这般,实属堕了您的名声,辱没了皇室”女子一把扯着凤梓墨的袖子,声音娇柔。

这话将凤梓墨唤回了神,回目间带着凛冽的杀意“你有什么资格,叫他的名字!”

妃子被凤梓墨训斥的脸色一滞,余光扫过倒下的人,心底升起阵阵快意。

一把扯开袖子,快步上前将这个与他纠缠了半生的男人揽了过来。

就在刚刚这人在他眼前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一如年少时他去抓住这人的手,想要将其拉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死的,再多的折辱,再多的难堪,他也从未想过,要他死的。

那握惯了狼毫指点江山的手,颤抖着去理了理他那灰白的发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颤抖的声音从他的身上发出,透着撕裂的疼痛。

他分明有抓住他,只是那一瞬捕捉到他的神情,是对一切的绝望,万念俱灰和解脱,最终松开了他的手。

他松开的手如同一把利剑,将他的灵魂劈成两半。

一半该是畅快,一半是难以割舍爱恨,万般情绪,都化作了一腔凄楚。

不顾周遭那些目光,头埋进还温热的颈窝,牙根咬得很紧,他忍着喉间微颤和酸涩,良久“我是憎恨曾经,也恨着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拿一条命赔我”

他本该觉得他该畅快,多年前的耻辱随着这人的一跃而下。

他作为帝王的耻辱已经消失了,可为什么,他还是不畅快,甚至是压抑。

比起耻辱,他此刻更加恨死了这个人的洒脱。

玄黑的龙袍在此刻与他白衣相交,显得泾渭分明,半晌才压着声音“清溯,你凭什么?凭什么走的这般利索?”凤梓墨赤红着双眼,话语压抑着偏执的恨意。

于公于私你这个人都没有资格死,就算是死,也得在我的手下死,凭什么你抛下一切,就这样爽快的走了。

“来人,传太医”细听之下,嘶哑的嗓音还带着细微的颤抖,“传太医!!”

抱起这个男人他才知道,这人已经清瘦成了如今模样,他不费力气就将他抱起。

只是一动这个人的血就从他的口中不断渗出来流进发间,凤梓墨抱着人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脚步慌乱却用无比轻柔的动作,擦去了他嘴边的血色,这人素来强大骄傲,怎么就让自己这样狼狈?

还不忘用广袖为他挡住了冷风,温柔的话语恍如当年“清溯,你该好好谢谢朕,不然你这副样子可就让那些人看尽了”

那是清溯早已不敢奢求的温柔和情意。

凤曦羽从凤梓墨将她推开开始,垂着泪跪在旁边,这些天的不安和悬着心彻底断开,碎了一地苍凉。

她微仰着头怔怔看向帝王,龙颜上的难过和焦急很真实,却是迟来的深情。

提步掠起紧跟在身后,将凤梓墨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眼前一晃,曾经是一袭白衣的清溯抱着一身玄黑的凤梓墨,温声哄着人,这两个人曾经恩爱至极,触目可及的都是对方。

光阴一点点褪尽,景色相替,春日之景成了今时初冬之色,曾经携手的人背道而驰。

满眼复杂的看着背影苍凉的人,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

一抹冰冷贴面而落,抬头望去,竟是下雪了。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像极了一场盛大的谢幕。

………

“到底如何了?”

太医们看着这位九五至尊着急的语气和旁边红着眼垂泪的公主。

“陛下,公主,节哀”太医院的太医们跪倒一片。

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四周的婢女随侍顿时低下了头,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气氛凝滞僵硬到了极点。

帝王的盛怒打破僵局“闭嘴!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治不好,国师醒不过来,你们也不用活着了”凤梓墨的话里夹着暴怒,狠戾的视线让太医们冒着冷汗。

他们给国师看过多回,他的身体本就亏空,心事重重积压于心,如今这般,也算解脱。

“陛下,臣等已回天乏力,你杀了臣等,臣等也救不过来啊”作为医者,他们如何不想救,只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好!好的很!来人…..”

“够了!”

凤曦羽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神情麻木的问道“陛下想要把爹爹拉回来做什么呢?继续受着陛下的折磨吗”

悲痛和无力的语气让凤梓墨一顿,当即呵斥“曦和,放肆,你如今倒是父皇都不叫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将她心中的积压的怨怼宣泄而出“儿臣放肆?陛下,你曾经字字句句和儿臣承诺过,只要同意你的条件,您便会护着爹爹一生顺遂,我做了,陛下做到了么?”

“你……”凤梓墨这才发现,他这个女儿,如今的恨意那么大。

是了,他曾和曦和做过承诺,只要无子,他便会留着清溯性命。

“陛下一清二楚,不是么,这些年爹爹所受的委屈,陛下不知道么”

“不,陛下知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了”破碎的目光落在的床榻上的清溯身上,话语变得嘲讽“一次次都知道,要怎么捅爹爹的心才最痛,甚至要在里面挖出血肉来才甘心”

“殿下….”铃兰的声音才把凤曦羽的理智堪堪拉拉回来。

阖了阖眼隐下了眼中的恨意,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心中蔓延开来疼痛,手中的信纸几乎被她搓破。

不要恨么,怎么能不恨呢?这些年爹爹受到的折辱,被他一一瞒了下来,若不是她回来,她这辈子都不知道爹爹受了什么罪。

凤梓墨作为多年的皇帝,怎么会没有听出凤曦羽口中的怨恨,墨瞳带着威慑,眼尾余光掠过床榻的人,问罪的话转为呵斥“曦和,你如今倒是懂的如何质问君父”

手中的信件给了凤曦羽几分清醒,爹爹话中的不怪,不恨,让她放下,哪怕如何,她都不能在爹爹的面前如此,对峙的话语抿于齿间,“儿臣不敢”

犹豫再三才把手中的交叠的信件交出去,稽首而拜,“爹爹遗愿,望陛下成全”

凤梓墨怔愣缓缓接过,那熟悉的字迹,入眼的是字字叮咛,他让曦和不要恨,不要怪,甚至让她放下一切。

是因为他已经全都放下了么?

“葬于漠河山”他连呼吸都轻了不少,随即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到那没有任何呼吸的人身上。

漠河山与皇陵相背而行,相差千里,翻越漠河山更是千难万难。

清溯,其实你比朕更狠,你连死后都打算与朕不复相见。

“望陛下成全”

“闭嘴..…”

“求陛下成全爹爹遗愿!”

凤梓墨狠狠的眨了眨眼忍下了暴虐的杀意,目光锐利,“曦和,你可知道,漠河山离皇陵相背而行”

“…...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明白爹爹所求为何,他一生都在为了陛下,为了苍生,临走前,就这一个愿望,作为女儿,如何不去争取。

“那你可知道翻越漠河山极为艰难”

“...知道”漠河山,虽然背对皇陵,前去之路虽然坎坷曲折,往前走却是自由,是爹爹一生都走不出去的自由。

“你让他如今这样,如何到了漠河山”

“曦和,如今朕明确的告诉你,哪怕清溯是死,不与朕合葬,他也是我大祁的国师,历代国师安葬之地,也会是你爹爹安息之地”

“……”凤曦羽并不想接这句话,还真的可笑,爹爹了解陛下,了解的一清二楚。

忍了忍怒气接着往下看“若陛下不愿,便罢了,你莫要为难。无涯山想来也是不错”

无涯山—历代国师安眠之地,相传是初代国师怀谷所取,太祖皇帝好奇问是何寓意。

怀谷单纯是觉得学海无涯,他希望未来的接班人广纳学识,为百姓,为朝廷尽力而已。

“来日你来看爹爹时,也不必那般困难,不必为我难过,曦和,来日少了叮咛,千万珍重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