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抹着眼泪,嗓音微哑,“嫂子您也知道,读书最是费钱,单是那纸,耗银无数,十两银子,撑不了多少日子。得想得长远不是?”
柳兰听罢,觉得是这么个理,如果不是读书太贵,徐柳村也不会就出徐毅这一个读书人。
眼看着乔茜眼泪还在流,怕她过于伤心,柳兰急忙答应,“好好,等我再去一定叫你!”
一听这话,乔茜忙擦掉眼泪,破涕为笑,对着柳兰福了一礼,“那就多谢嫂子了。小叔子还等着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傍晚时分,乔茜烧好粥,然后按照记忆,把菜洗干净择好菜,准备下锅炒。
可是在厨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油。
这可让她犯了难,没有油,那菜能好吃?即使炒了,味道也跟白水煮一样。
无奈,现在只能先凑合一顿。
……
乔茜摆好碗筷,“小叔子,吃晚饭了。”
徐毅坐到桌边,看着桌上的菜,却迟迟没有动筷。
乔茜以为他嫌弃饭菜简单,于是柔声解释。
“家里没有其他的菜,就这些菜还是从隔壁兰嫂子那里借的,今天你先忍耐一下。对了,家里没有油了,你明日买米时再买点猪油。”
说完便催促徐毅动筷。
他不吃,她不好意思吃呀。
不想,徐毅依然没有动筷的意思。
乔茜小声试探,“小叔子不饿?”
不应该呀,午饭吃的一样,她干的活还没他多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闻言,徐毅薄唇微勾,目光慑人地看向她,“怎么,嫂嫂是想毒死我好卷银子逃走?”
乔茜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又开始了?
她纳罕道,“小叔子这话从何说起?”
只见他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指着她炒的菜,“我从未见过这个颜色的菜。”
说它是菜,不如说是一盘黑色的不明物体。
乔茜看着自己炒的菜,嘴角抽了抽,脸颊微红,指着菜语气理直气壮,“青菜遇热就会变黑,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说完,乔茜才想起来,好似以前做的,要么被她生气倒掉,要么就全进了相公徐泰的嘴巴里。
徐泰每次吃完都说好吃,为此她还嘲笑他是猪。
徐毅看她突然出神,眼神一沉,“既然如此,不如嫂嫂先试吃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把乔茜从记忆中拉回,很是不服的跟他较劲,“吃就吃,我不愧不怍,没什么好怕的。哼!”
乔茜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嘴里,很是得意的看向徐毅,可是刚嚼两下,她的表情一滞。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菜能难吃到这种程度,既苦又涩,还泛着点酸,就好似那夏天的菜放在太阳下晒了两天的味道。
乔茜实在是忍无可忍,张嘴就要吐,一抬头就看到徐毅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想到刚才她说的,乔茜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但是为了面子,她囫囵咽了下去。
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恩,还好,如果放点油会更好吃。你也快吃!呵呵……”
乔茜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徐毅好似将她看穿一样,勾唇一笑,又把盘子推回去,“既然好吃,那就有劳嫂嫂把它吃完吧。今日我没有什么胃口,只喝点粥就好。”
呵呵,以她的自私,但凡是好吃的,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
闻言,乔茜面上的表情无比精彩。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呜呜呜,她不想吃呀——可是,可是——
“怎么,嫂嫂刚才不是说好吃吗,还是说嫂嫂真的在里面下毒了?”
徐毅催促。
得,不吃也得吃。
乔茜视死如归的把盘子拉到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大口大口的把菜扒拉到自己嘴巴里。
此刻她有些庆幸把菜炒的烂一些,不然她想大口咽都咽不下去。
一盘菜被她囫囵吞枣解决,吃完立马抱起粥喝了起来。
如果不把嘴里的味道压下去,她怕当场吐出来。
尽管如此,刚喝两口,那股怪味怎么也压不住了。
“呕——”
乔茜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接着院子就传来呕吐声。
徐毅淡淡一笑,那双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凛冽的如冬日寒风。
他不紧不慢地喝起粥来。
恩,味道不错。
徐乔氏,你害死我娘,竟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吃饭,看来我之前把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得从长计议。
等他喝完粥,乔茜还在吐。
徐毅立在檐下,抬头看天,嗓音幽冷,“饭我吃完了,嫂嫂慢用。今日娘的灵堂那里还需要守夜,严正守了几日,有些疲累,这几日就麻烦嫂嫂了。”
蹲在地上快把胆汁吐出来的乔茜闻言,忙呕吐停歇的功夫点头,“好,小叔子你尽管呕——”
话没说完,乔茜又吐了起来。
凉风阵阵,徐毅却皱起了鼻子,移开两步,“那严正就不打扰嫂嫂了!”
说完他转身径直回了房间。
乔茜这下子再不用顾忌,放心地大吐特吐起来。
直到吐的她头晕眼花,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那股呕吐感才退下。
看着剩下的粥,乔茜吃不下,就直接收拾了碗筷。
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来到灵堂,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里,跪在了蒲团上,先是给婆婆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停止了身子,开始守灵。
其实按照习俗,发完丧已经不需要再守灵,徐毅让她来守灵,不过是不想让她好过。
她之所以没有揭穿,是因为折磨她能让徐毅少恨她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她打算留下,替被她吓死的老妇人照顾儿子,直到他入仕,这样她心里能好受些。
既然留下,相处的日子还长,能和谐一些再好不过。
再说,跪几个时辰跟一条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
乔茜转头看向窗外,这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的影子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听到打更声了。
这才跪了一个时辰,感觉膝盖已经不是她的了。
前几日办丧事那都是整日整夜的跪,他身板看着并不健壮,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乔茜自责。
她保持着跪姿,用手揉了揉膝盖四周,希望能让自己起来时好受一些。
可刚揉没多久,就听到院门外闹闹哄哄,似乎有不少人在说话。
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发现那吵闹声越来越近。
正当乔茜好奇时,忽听到自家的院门被敲响。
“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女声。
“乔茜你个臭婊子,给老娘出来!”
“老娘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娘就把你家门拆了。你个臭娘们,敢打我儿子,看老娘不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