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却振聋发聩。
让嬴政心中激起一阵又一阵的豪情。
是啊,有他在,自然能护大秦安稳,也定然能护住儿女无恙。
大秦他都护得,又怎会护不住小小一幼儿。
“好,朕便让这位面称臣,护尔等安稳。”
言语间,气势磅礴,震的屋内伺候的侍从们全都心头一颤,双腿发软的俯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船队继续前行,河道两旁的景色不断变换。
起初还是熟悉的村落与田野,农人们在田间辛勤劳作,孩童们在路边嬉笑玩耍,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渐渐地,村落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森林。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两岸猿声啼不住,一行白鹭上青天。”
苏瑾月的记忆又错乱了,“哦,不对,应该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划掉笔记本上的那一行错句,换上新的。
这样才对嘛~~~
她满意的看着再次写满的笔记本,“再给我拿一本新的来。”
“是。”檀小心的接过苏瑾月手里的笔记本,仔细的收好,转身拿出一本新的,放到苏瑾月的腿上。
“快到地儿了吧?”
苏瑾月头也不抬的问着,左手翻开笔记本的封面,双指用力,顺着书封,将封面压实。
“快了。”丹接话回道:“刚刚过了钱塘,再有几日,就到了会稽,到时,陛下会登上那会稽山,祭大禹,刻石颂德。”
“是了,还要改金陵为‘秣陵’,嘻嘻,我可都记得呢~”
苏瑾月甜甜的笑着。
自己可真棒!
昨天翻看以前的笔记的时候,看到的,就记下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己一直没忘。
嘻嘻……
正想着,苏姬又带着她的爱心甜点来投喂自己的亲亲女儿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屁虫。
“吾儿,快来尝尝这道白玉糕,阿娘尝过了,可好吃了……”
慕阳也出声附和,“对啊,阿姐,你一定喜欢。”
“来了来了,等我一块吃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慵懒地洒在房间的地板上。
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热气腾腾的茶壶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
温馨的光线,晒得苏瑾月的心里暖暖的。
三人谁也不曾说出口,都在默契的用力陪伴着彼此。
微风拂过,带来河面的水汽。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母子三人。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匆匆就是几日,转眼间,苏瑾月他们已经转移到了马车之上。
这段时间,嬴政身体有恙,巡游队前行的速度放缓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处。
负责迎接的官员们,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嬴政身体不舒服,对各地的政绩要求会变得更高。
“快快快,把前面的台阶再擦一遍……”
“会稽山上的祭台都弄好了吗?”
“那石碑再多准备一个,有备无患!”
会稽郡郡守姓蒯,单名一个纵字,他这几天跑遍了会稽,亲自安排着每一项事务,就算这样,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底。
幸而,他的族弟蒯彻就在他的身边,常常劝慰他。
“郡守大人,属下去看过了,祭台已经建好,并无任何不妥。”
蒯彻扶住蒯纵,慢慢的将接驾的各个环节都重述了一遍。
他参加了上一次的科考,成功中举,在家族的操作之下,调来了蒯纵的身边,从令史做起,历练几年,再图其他。
“好好,有你在,我自是放心。”蒯纵拍了拍蒯彻的胳膊,眉间的愁绪也跟着减少了几分。
蒯彻却在这时提醒了一句,“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去王老太师府上问候一下?”
蒯纵闻言,立马惊醒,“对对对,走,咱们现在就去拜访王老太师。”
王翦攻破齐都临淄之后,就被嬴政封为武成侯,兼任太师一职。
他为人谨慎,加之数年征战,身有暗疾,就在天下一统之后,急流勇退,自请休养,顺势退出自己的儿子王贲。
王翦现在就在会稽郡。
嬴政要来,自然也会来见他。
马车疾驰,没用多久,蒯纵两人就赶到了太师府的门口。
“劳烦小哥通传一下,郡守蒯纵来访。”
侍从敲响大门,恭敬的跟看守府门的护卫说明来意。
“好,诸位稍候。”护卫拱手回礼,转身快步走回府内。
太师府里,王翦正坐在庭院里的躺椅上,看着家中小辈们练剑。
阳光洒在他斑白的须发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他已经老了,脸上皱纹密布,脸颊两侧也长出了老年斑。
早在几年前,医师就说过他这身体内里已空,所幸这些年,大秦的新吃食越来越多,医家更是多有改进。
可吃的多了,食补了几年下来,他的气色反倒是比几年前还要好上一些。
“剑再向下三分。”
王翦的声音低沉,隔空指点着孙儿的剑法。
听到护卫禀报,王翦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蒯纵?他来作甚?”他低声自语,稍作思忖后说道,“请他进来吧。”
说着,他让孙儿收起剑,跟在自己的身边,等着蒯纵他们。
王家小儿,听命收剑入鞘,接过侍从的布巾,快速的擦干净头上的汗水。
片刻后,蒯纵一行被引至庭院。
他一见到王翦,立刻大礼参拜:“下官会稽郡郡守蒯纵,拜见太师。”
王翦抬手示意他免礼,目光如炬,打量着蒯纵:“蒯郡守,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蒯纵起身,神色恭敬又略带紧张:“回太师的话,陛下近日将巡幸会稽郡,下官特地前来,请太师指点接驾之事。”
王翦听闻,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自然知道陛下将至,家中也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只不过,这蒯纵突然来访,却有些不对劲。
“自从你担任郡守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将这会稽郡管理的甚好,如何这般惊慌?”
蒯纵有些忧愁的左右环视了一圈,微微摇头道:“陛下身体有恙,下官、下官的心里实在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