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薛延陀部东迁
夷男强忍着剧痛,率领着一群丢盔弃甲、士气低落的败军,一路向北仓皇逃窜。
他的手臂被程咬金那势大力沉的宣花斧活生生砍掉,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早已将他的半边身子染得通红。
此刻的他,虚弱地伏在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扯动着伤口,疼得他几近昏厥,根本无法直起身子坐稳。
他身为薛延陀可汗乙失钵最疼爱的嫡孙,平日里在部落里那可是众星捧月、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受尽尊崇。
哪曾想,生平首次出战,本想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竟遭遇如此惨烈的变故。
不仅损兵折将,自己还落得个重伤断臂的下场,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是否需要先包扎一番?”
身旁一位将领见夷男那痛苦不堪的模样,满脸担忧,连忙策马靠近,关切地问道。
“不……不必。”
夷男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回到北部薛延陀的地盘,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老可汗。
局势已然急转直下,西突厥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其可汗统叶护都被隋军生擒活捉。
没了首领的西突厥,用不了多久便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成为一盘散沙。
薛延陀若不早早谋划、另做打算,迟早也会被周边的势力吞并。
一番马不停蹄的快速行军后,夷男终于带着残兵败将返回到了薛延陀的地盘。
“为何会这般?”
乙失钵远远瞧见孙子浑身是血,额头豆大的汗水不断滚落,脸色惨白如纸,顿时心急如焚,焦急地询问道。
“祖父,西突厥完了。”
夷男声音颤抖,缓缓将胳膊上裹着的羊皮拿掉,露出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这!”
乙失钵原本以为孙子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万万没想到,伤势竟如此严重。
在那羊皮掩盖之下,孙子的一条胳膊竟然齐根断掉。
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晃荡,看得他心如刀绞。
“祖父,西突厥可汗已然被隋军生擒,如今隋军的兵锋锐不可当,眼看着就要逼近咱们的地盘了。
咱们必须得赶紧谋划应对之策,否则大祸将至!”
夷男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钻心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他一边牙关紧咬,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急切地说道。
“隋军如今势头正猛,咱们与他们结下的仇怨已是不共戴天,难以化解,这可如何是好啊?”
乙失钵眉头紧锁,满脸都是无奈与焦虑之色,他摊开双手,无助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隋军铁骑践踏而来的场景。
他实在没料到隋朝的发展竟如此迅猛。
想当初,他们与隋朝结怨之时,隋朝还深陷江南之地,忙于征讨各路反王,自顾不暇。
可谁能想到,这才一转眼的工夫,隋朝竟然如蛟龙出海,不仅一举灭掉了李唐,还将强盛一时的东突厥屠戮。
这般崛起的速度,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祖父,以隋朝人的勃勃野心,决然不会轻易接受咱们成为他们的附属国。
当下之计,依我之见,咱们唯有东迁!”
夷男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虽说东突厥被隋朝打得一败涂地,大批族人惨遭屠杀,但仍有不少残余势力如惊弓之鸟,一直在边境地带与隋朝的兵马苦苦周旋。
“咱们不妨舍弃此处的地盘,带上所有的兵马向东行进,拉长与隋朝军队交战的战线。
如此一来,当隋朝在与西突厥以及西方各国鏖战正酣之时,咱们等同于从侧翼突袭隋朝的北方。
这般行事,不但能解咱们当下的燃眉之急,救自己于水火,还能顺势收编那些东突厥的残兵败将,壮大咱们的实力,此乃一举两得之策!”
夷男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伤口又迸裂开来,鲜血再次渗出纱布。
“唉,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乙失钵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明白夷男所言句句在理。
西突厥,那可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强大势力,控弦之士数十万,疆域辽阔,过往威风八面。
可即便如此,在隋朝的铁骑面前,依旧一败涂地,无力抵挡。
薛延陀与之相比,不论是兵力还是底蕴,都稍逊一筹。
倘若真要硬着头皮与如日中天的隋朝正面交战,那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祖父,既已定下此计,那咱们得抓紧时间,立刻集结族人吧。
眼下西突厥虽说大势已去,但其残部还能勉强支撑一阵,多多少少能帮咱们拖延一下隋军的进军速度,为咱们东迁争取宝贵的时间。”
夷男趁热打铁,再次急切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好,就依你所言,即刻东迁!”
乙失钵绝非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主,审时度势之下,他当机立断,马上敲定了行动计划。
紧接着,薛延陀部落上下一片忙碌。
乙失钵先是大张旗鼓地对外宣称,要集结全部兵马南下,奔赴西突厥战场,与他们并肩作战,共同攻打隋朝,营造出一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假象。
可与此同时,暗地里他却不动声色地向所有亲信将领下达了密令。
让他们悄悄筹备,集结族中男女老少以及全部兵马,迅速向东迁移。
唯有给隋朝营造出一种大敌当前、兵临城下的紧张假象。
让隋朝误以为薛延陀要倾巢而出、拼死一战,方能趁隋朝忙着调兵遣将、准备迎敌之际。
他方能让自己的族人多跑出一段距离,远离这即将到来的战事。
……
与此同时,程咬金与武浊一行人正不紧不慢地朝着隋军的主营帐返回。
此刻已然彻底脱离了薛延陀的势力范围,周边的危险气息渐渐消散,他们前行的步伐也随之从容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匆忙急促、提心吊胆。
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双手被绳索紧紧捆住手腕,那根粗绳的另一端,赫然挂在一匹战马的尾巴上。
随着战马的行进,可汗就这样一路被拖拽着踉跄前行,灰头土脸,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