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你了如指掌，你的事，我却要从外人口里得知。
沈致渊，于你而言，我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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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阁里，寂静一片，树梢簌簌作响，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黑衣黑面，正是暮微。
谢曦和缓缓睁眼。
“何事？”
平静无波，仿如一潭死水。
暮微一愣，压下心底的思绪，沉声道：“大人说他今日有要事要忙，就不过来陪您，让您早点休息。”
谢曦和嗯了一声，随即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并未消失，又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有事？”
暮微沉吟片刻后道：“十九能给我吗？”
谢曦和怔愣很久，方才想起十九是谁，那个妄图替代暮微的暗卫。
眉头轻蹙，声音不悦刺骨。
“你将十九怎么了？”
暮微回道：“我并没有将十九如何。只是觉得十九是个好苗子，不该蹉跎一生，浪费天赋。”
谢曦和呼吸一窒。
“留在我身边便是蹉跎浪费？”
暮微身形微颤，随即拱手道：“属下并无这个意思。”
谢曦和面色沉了下来。
“十九。”
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同样黑衣黑面，可眉眼间藏不住的喜色，一看就知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
“主子～”
声音也娇娇软软的。
十九半跪在地上，看着面前清冷绝艳的女子，眼神诚挚敬畏，就像是膜拜她的神明。
“起来吧。”
“谢主子～”
谢曦和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十九，你想必也听见了，暮微想要你跟着他，你可愿意？”
十九果断摇头。
“不要！”
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
暮微瞳孔骤缩，不悦的盯着她，压迫感十足，十九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又倔强的不肯服软。
谢曦和淡淡道：“既然十九不愿，暮统领请回吧。”
暮微攥紧了拳头。
“别人学习半月的招数，十九一日便精通，才思敏捷，举一反三，根骨极佳，今后未必不能建功立业。”
“郡主，如此天赋岂能浪费？”
声音平淡，但语气中的指责不言而喻。
谢曦和被气笑了。
今儿是愚人节，还是倒霉日，一个个的都和她作对是吧，明里暗里的说她不该高攀，如今，她连暗卫都不配养了。
“那又如何？”
缓缓起身，她步步紧逼，她不算矮，可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前，矮了一个头，她需要仰视他，可气势却隐隐强过一头。
暮微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郡主，自重！”
最后两字，深深扎入谢曦和的心，仿若一根巨大的钉子，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十九猛的爬起来冲上去就推了暮微一把，红着眼怒骂，“主子对你干啥了，自重什么？！”
谢曦和抬手阻止。
“十九。”
十九眼眶浸满泪水，愤愤不平道：“主子，他凭什么指责您！”
谢曦和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他是沈太傅的暗卫，本就高人一等。”
短短数字，让暮微骤然变了脸色，拱手道：“郡主，属下言行有失，请您降罪！”
谢曦和摆手道：“我无权处置你。”
暮微急了，“您是太傅府未来的……”
话未尽，就被她打断。
声音温和，带着丝丝缕缕的怀念感慨。
“我的人都要么是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孤儿，要么是弃婴塔的女婴。没有皇族数百年的底蕴调教，也没有沈太傅的手段，我更没想过她们要做出什么贡献成就。”
“十九呢，是从成千上万的孤儿中挑出来的，她很幸运，没有一出生就被溺死在尿桶里，也没有断手断脚，失明失聪，不是傻子，不是残废。”
“对你而言，十九天赋过人，是该重点培养的天才，可与我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她仅仅是我收留孤儿中的一人。”
暮微神色动容，哪怕黑巾遮面也掩盖不了他的失态，身躯微微颤抖。
他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谢曦和不愿细细琢磨，也懒得看。
“十九，暮统领所言不错，我不是伯乐，没有识人之能，你可以跟着他大展拳脚。”
“你知道我的性子，当初明月他们走了，我还大摆宴席给他们送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就没什么。”
“若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别忘记对那些孤儿施以援手，也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行了，废了这么久的话，难为暮统领有闲心听我唠嗑。”
含笑温柔的话，却让十九泪如雨下，打湿了脸上的黑巾，她哭着拜倒在谢曦和的脚下。
“主子，我不走！我就守在您身边，哪里都不去！”
“我披星戴月练了这么多的武，好不容易挤掉那么多竞争者，才来到您身边。”
“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毁掉我多年的努力！”
说到此处，十九拔出匕首就向暮微冲了过去，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动作激烈，打起来更像是不要命，恨不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报仇雪恨。
暮微一边阻挡，一边解释。
“十九，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郡主对你很有救命之恩，但你留在郡主并没有前途，你跟我走，以后功成名就再回报郡主，岂不是更好？”
这席话，说得情深意切，处处为她打算。
却愈发的刺激到十九。
她眼睛猩红，愤怒咆哮：“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主子，觉得她粗鄙跋扈，不学无术，配不上沈太傅。”
“可你们弃之如敝屣的，却是我们难以企及的神明！”
“你们只看得见我天赋异禀，却不知道，若不是主子，我现在早就是一具枯骨，何谈前程！”
说到此处，她直接嗷嗷嗷的哭了起来，像是在替谢曦和委屈，边哭边骂，口齿清晰。
“她辛苦经营董氏商行，布施行善，拯救无数孤儿，阻止世家垄断市场，让各行各业百花齐放；改进民生水利之术，让百姓都能吃饱饭。”
“与江山，与百姓，都功不可没，可你们都视而不见！”
“你们只盯着她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