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秋风袭来,徐猛忽然有点发凉,急忙裹紧身上披的衣服,却感到身后有道人影靠过来,急忙转身,却见一道美丽的脸庞伏在自己的肩头,同时感觉腰间一硬,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身后。
徐猛无奈地摇摇头,感觉有些好笑,想不到姑射十三还真是说中了,果然有人找上了自己。
“徐家主,我家主人有请。”女人轻声说道,然后裹挟着徐猛的身体向外面走去。
画舫上的歌姬、小厮、豪客眼见徐猛带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离开画舫,倒是也并不有疑,因为这太正常了,这画舫之上除了徐家的人之外,那些外面邀请来的花魁歌姬哪一个不盼着被徐猛看上,这徐猛可是青山县数一数二的富商。
也不知道这哪家的小妮子,耍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攀上了徐家主的身子。
周围一众人暗中嘀咕。
“家主。”
“家主。”
“管爷。”
众人纷纷施礼,眼瞅着徐猛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慢慢离开徐家画舫,一旁负责看护画舫的徐家亲身卫队显然发现了不寻常,脸色一变,正要围过来,却被徐猛使了一个眼色又退了下去,只是远远地跟着徐猛二人。
“徐家主,别让你的人跟着了。”
徐猛微微一笑,其实早就知道了这女人背后之人,也大致猜到了对方所为何事而来,转身摇摇手,示意自己的卫队离开。
女人继续裹挟着徐猛在青山县的街道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女人正在等着自己。
“夫人,怎么来我青山县了?提前打个招呼,在下一定扫榻相迎啊。”
虽然早知对方的身份,但一见女人,徐猛还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嬉笑道。
而这个女人不是二皇子楚阳的正妻季桐又能是谁。
季桐冷冷地瞥了眼徐猛,说道:“兰芝,给徐家主看茶。”
裹挟着徐猛的女人应允一声,随即放开徐猛,眼瞅着徐猛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哼一声,却是不情愿的为徐猛倒了一杯热茶,然后继续警惕地站在徐猛身后。
“徐家主,此次前来,是想向徐家主求证一件事情。”
“哦,不知夫人想求证何事?”
季桐冷冷地看着徐猛,慢慢说道:“那霍虎到底是不是杀害我夫的真凶?”
只听得一声脆响,徐猛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摔个粉碎,然后震惊地看向季桐,吃惊地问道:“夫人,你说什么,那霍虎是杀害二皇子的凶手,这怎么可能?不是传言是——”徐猛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顿顿,看向季桐,小声地问道:“难道霍虎是——”然后又是停下,顿顿,继续说道:“夫人,你这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季桐冷冷地盯着徐猛,冷笑一声,若不是自从京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之后,自己知道面前的这个破落衙役实则是一个巧舌如簧、心机深沉、阴狠狡诈之徒,还真被徐猛这一副震惊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徐家主,咱们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都十分清楚,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夫人,你所说的事情,徐某的确是不知道啊。”
季桐冷笑一声:“之前我得到消息,三皇子楚雄曾经得到一封密信,上面准确地讲述了霍虎各项事迹,然后举报霍虎就是杀害我夫的真凶,因此三皇子才下令宜州主使官张酒毒杀了稽查司廷尉长霍虎,而当时那霍虎正在青山县向你徐家发难,索要五十万两黄金,因此你徐猛也正巧躲过一劫,徐家主,你不会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不瞒夫人,这一切还真是巧合,徐某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说来徐某还在纳闷,宜州主使官张酒怎么会忽然对堂堂的稽查司廷尉长霍虎下手,想不到竟会有如此的隐秘。”徐猛笑道:“不过如此一来,夫人之仇也算是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季桐依旧冷笑地看着徐猛表演,半晌之后,徐猛也觉得尴尬,急忙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季桐。
“徐家主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季桐心中冷笑,暗中骂道,这事情发生你徐猛这个巧舌如簧、阴险狡诈的人身上根本就不会是巧合,顿顿,继续说道:“徐家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封寄给三皇子的密信是否是你写的?”
徐猛当场大惊,站起说道:“夫人,此事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夫人可不要乱说。”
见季桐依旧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长叹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夫人,你刚才也说了,那封密信之上准确地记录着霍虎之前的种种事迹,夫人,你觉得凭徐某的本事能做到么?”
这的确是最大的疑点,季桐之前也怀疑过这一点。
一个小小的青山县衙役能够准确地探查到堂堂稽查司廷尉长的信息,这的确是天方夜谭。
当然,当初在密信中徐猛之所以详细地列出霍虎的种种事迹,也只是让三皇子楚雄相信密信中的内容而已,如今看来,这反而成了自己摆脱嫌疑的最好借口。
否则,恐怕不仅仅是季桐,早就有好几波人找上了自己,当然如今也不排除有些人在暗中调查自己。
“那你说,这世上有这本事的可能是谁?”季桐看着徐猛悠悠地问道。
这世上有这本事的最大可能还能是谁?
除了楚王,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
徐猛冷哼一声,话刚要说出口,却又急忙收了回来,看向季桐,喃喃说道:“夫人,三公七望、皇权贵族、世家门阀,能够做到这些并不奇怪吧?”
季桐瞥了眼徐猛,冷声笑道:“徐家主,你恐怕心里想说的是王上吧?”
徐猛摊摊手,对季桐的话不置可否。
“徐家主,记得当时在京畿,你曾经暗示过,我夫遇害的背后谋局之人正是王上,假设如此的话,王上为什么会突然借三皇子之手除掉霍虎?即使是杀人灭口,这个时机也说不过去,为什么不早不晚,会选择在青山县动手?霍虎在青山县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使得背后谋局之人痛下杀手?”季桐顿顿,继续说道:“如果霍虎不是被谋局之人灭口的话,那么一定是霍虎泄露信息,那么霍虎又是在何时、何地、泄露了怎样的信息,才引来杀身之祸呢?”
“所以无论怎样,霍虎既然在青山县出了事,而且生前与你徐家正巧发生摩擦,你说不找你徐家又该去找谁?”
季桐顿顿,看了一眼徐猛,忽然眼神中迸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容,笑道:“当时在京畿,明明事情没有一丁点准确信息,你却故意暗示背后谋局之人是王上,如今同样的境地,你却换了一副说辞,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连向别人泼脏水的说辞都没有,徐家主,这可不是你巧舌如簧的作风,而这截然相反的态度,恰恰说明,你徐猛就是知情之人。”
“说不定,那封寄给三皇子的密信就是出自你徐猛之手,至于有没有本事办到,或许别人不信你徐猛有这个本事,但在我看来,你徐家主的本事确实不少。”
徐猛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绝美、仪态雍容的女人,心底感到一阵胆寒,若不是自己有外挂,根本就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这女人太可怕,不仅心机深沉、心思缜密,而且看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这女人现在摆明了是相信自己肯定知道一些隐秘,若是再推脱不知,肯定是没有办法摆脱这女人的纠缠。
徐猛故意长叹一声,装作一副被对方看透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季
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此时外面街道传来一阵的嘈杂之声,显然是青山县的人正在加紧巡逻,徐猛还不待有何动作,便见身后的兰芝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季桐摆摆手,徐猛身后的兰芝才收回手中的匕首。
“徐家主,话到如今,你不给一个交代,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季桐说道:“况且你也知道,二皇子身后站着的祁家和季家,他们的底蕴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青山县徐家能够抗衡的,若是他们找上门来,可不是像我这般好说话的。”
徐猛长叹一声,顿顿,说道:“既然如此,看来徐某是不说不行了。”
顿顿,继续说道:“那封密信的确不是徐某写的,至于是谁写的,徐某也不清楚。”
眼见季桐眼中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怒火,徐猛咽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兰芝,又看了看季桐,继续说道:“不过徐某在青山县曾经无意间见过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谁?”
“夫人,真的想知道么?”徐猛顿顿,却是问道:“此事若是深究下去可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季桐一脸郑重地看向徐猛,然后缓缓点点头。
“稽查司廷尉长韩临。”
季桐原本就凝重的神情更加冷冽。
韩临,稽查司的五大廷尉长之一,但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内宫大宗师舒长卿的弟子,至于舒长卿是谁的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徐猛并不是胡诌,因为之前徐猛一直派人盯着霍虎的人,无意中发觉另有一股人暗中盯着霍虎,原本徐猛以为会是宜州的江湖势力或者三皇子楚雄的人,但随后反馈来的消息却是稽查司廷尉长韩临。
当然韩临盯着霍虎,徐猛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之前徐猛早就料到楚王会对稽查司下手,更何况霍虎有和三皇子楚雄暗中勾连的架势,楚王若是得到了消息,对霍虎下手则应该是迟早的事。
将事情推到韩临的身上,徐猛觉得季桐并没有继续查下去的手段。
“韩临?”季桐喃喃地说了好几遍,因为她很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兰芝,送徐家主离开。”半晌之后,季桐才回过神,冷声说道。
“夫人,这件事以徐某之见还是到此为止吧,否则即使是三公七望的祁家和季家说不定也有可能栽进去。”徐猛起身,再三劝道。
“徐家主,请吧。”兰芝却是无视徐猛的再三劝诫,拱手邀请徐猛直接离开。
徐猛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开。
“徐家主,这是家主给你的东西。”
离开之时,兰芝递给徐猛一个纸条,上面却是一个地址。
“徐家主,若是你们去的快的话,说不定那两个人现在还未离开。”
“替我谢过你家家主。”徐猛顿顿,继续说道:“另外劝你家家主切不可轻举妄动。”
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