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县衙的徐管爷,莫文书么?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领头的一个汉子在不远处便是遥声问道,当即一群人便迅速站了起来。
领头的汉子身材魁梧,名叫赵山,是青山县的一个豪商,在青山县有不少产业和行当,身后还有两个中年商贾,分别叫做周河、周海,乃是一对同族兄弟,其余皆是赵山三人领来的庄户小厮, “徐管爷,莫文书,你们为我青山县剿匪,实乃是利民的好事,我等在此特备了薄酒为二位庆功。”赵山看到徐猛等人,老早便急冲冲的迎了上来,身后众人也是紧紧相随。
徐猛早就看出了赵山的计划,眉头紧蹙。
莫智友听闻,早驱马上前,下马,与赵山等人热情地相拥在一起寒暄起来。
“赵家主,你这可是太客气了。”莫智友哈哈笑道,然后炫耀般拍拍了身旁的老马。
赵山等人本来没有注意,被莫智友的动作吸引过去,只见莫智友所牵的老马上面挂着好几个血淋淋的人头,面目可憎,登时大吃一惊,再看莫智友身后的衙役,每个人上面都挂着一个或两个人头,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夕阳里甚是恐怖。
赵山乃是走南闯北的豪客,自然从面容能够分辨出这些人与普通民众的区别,这些人实打实的都是狠人,尤其是其中一个,瘦削的面容及时死后仍然瞪着眼睛,仅仅是一瞥就让人感到一股杀气。
原本以为他们以为青山县衙役所谓的剿匪不过是装腔作势,表面文章而已,要不就是屠杀几个藩镇乡村的农户杀良冒功。
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赵山等人心里有些恍惚,不知该不该计划继续进行,而莫智友对于赵山等人吃惊的模样甚是心满意足,笑道:“赵家主,诸位,如何?”
“实话告诉你们,以后青山县再也没有玉龙山这伙莽匪了。”
莫智友展露出的强大自信给赵山等人一股强大的冲击,几人稍稍互相递了个眼色,便见赵山大笑说道说道:“莫文书,此事当真?”
“怎么?赵家主还不相信么?”莫智友说道:“赵家主要是不信,可以派人现在去玉龙山看看,想来血迹还没完全干透。”
赵山一愣,难不成这班青山县的衙役真的将玉龙山的莽匪给屠了?
这可是捕头张松在的时候都没有做到的事啊。
徐猛在后方看到赵山等人的心理变化,微微一笑,拍马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赵山说道:“赵家主,有心了。”
“徐管爷,请。”赵山望了一眼徐猛,见徐猛似笑非笑,眼神中迸发出一股灼热的光芒,心底一寒,当即躬身说道:“徐管爷,莫文书,前方有在下的一座庄园,我等在庄园中备好了酒席,恭请二位移步。”
“恭请二位移步。”身后周河、周海也是同声说道。
“走吧。”徐猛瞥了眼众人,当即拍马领先向前走去。
“赵兄,怎么办?看来这徐猛有些手段,不好惹啊。”几人在后面小声嘀咕,周河,周海向赵山问道。
“不好惹又能怎地?不过是一个破落少爷而已,能有啥手段?”赵山狠声说道:“我等可是下了巨额赌注赌这徐猛身死,难不成你们要将自己的钱财打水漂么?不瞒你们,我差不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况且咱们人数是他们三倍之多,而且都是庄里的好手,还怕闹不了这几个衙役么?”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干了,还是按照计划,你摔碗为号,我们先率队拿下其他衙役。”众人当即下了狠心,要依计划做掉徐猛。
说罢,赵山便媚笑着上前给徐猛牵马引路,周河、周海两兄弟也与一旁的莫智友攀谈热络。
徐猛瞥了眼赵山,想不到此人还没有放弃做掉自己的打算。
只见前方一座幽静的庄园,灯火通明,赵山等人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几桌酒席,一些女婢正在忙活安排。
“徐管爷,莫文书,请。”赵山躬身做出邀请之姿。
“赵家主,你太客气。”莫文书笑着便踏入庄园。
徐猛回头向身边衙役安排几句,笑笑也当即进入,却见庄园两旁的木架之上摆满了武器,刀棍剑斧,样样俱全。
看来连兵器都准备好了。
“想不到赵家主还耍些兵器?”徐猛笑道。“走南闯北惯了,免不了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赵山说道:“徐管爷,莫文书,请上座。”顿顿,像身后的手下说道:“快,快邀请县衙的各位兄弟入座,今天一定要陪好了。”
众手下当即招呼衙役就坐,却见衙役看向徐猛。
“赵家主一番好意,你们就客随主便吧。”徐猛笑道:“留两个人在外面看好咱们的马匹东西就是。”
“徐管爷,放心,我这边安排人看着就是。”赵山接过话茬,摆摆手,安排两个庄户去门外看着。
不过依旧有两个衙役听从徐猛的安排去门口守着。
“如果一会儿听院子里有动静,先将门口的两个人解决,庄子里的人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徐猛轻声在衙役的耳边安排道。
赵山见徐猛安排两个衙役守在庄外,也不在意,两个衙役坏不了事情,而且自己已经嘱托过,如果庄子里发生了动静,自己的两个庄户会先下手为强,解决掉那两个衙役。
“诸位,快,快入座。”
一群人慌忙入座,女婢款款将酒食端了上来,徐猛瞥了一眼,赵山的四五十号人,除了十几人入座陪同之外,其余人慢慢地都挪到了庄园两侧,只待赵山发难,便可提起兵器将自己这群人围杀。
一番推杯换盏,赵山笑道:“徐管爷,寻常酒宴,何不让兄弟们卸了兵甲,也好自在一些。”顿顿继续说道:“咱们以后常打交道,不必如此拘谨。”
莫智友正要开口,却听得徐猛笑道:“赵家主,此言差矣,他们不仅仅是青山县衙役,还是我徐家的家兵,我徐家的家规可是要求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得卸下兵甲,还望赵家主见谅。”
莫智友听得徐猛话音,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看看周围,果然觉得有一股肃杀之气。
但愿自己只是多心而已。
“徐管爷果然是治家有训,怪不得能灭了玉龙山的莽匪,赵某佩服,敬你。”赵山说罢,便端起一碗酒起身一饮而尽。
正待赵山要摔碗起事之时,却见的徐猛轻轻抬手将赵山的手拦在半空,说道:“赵家主果然大量,不过我这点只是一些微末道行,我观赵家主家中庄户也一顶一都是好手,今日来了兴致,不知可否玩个游戏?”
“哦?什么游戏?”赵山端着酒的手慢慢放下。
徐猛一笑,招招手,让衙役取来金刀,说道:“何不让赵家主家的庄户比斗一番,给我等添点乐子。”见赵山正要拒绝,又急忙说道:“放心,我徐某不是无礼的人,拿这柄金刀作为奖励如何?”说罢,看了看四周徐家早就跃跃欲试的庄户说道:
“赢者,今日便可拿走这柄金刀。”
一言既出,徐猛便发现赵家的众庄户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贪恋。
开玩笑,这柄金刀乃是自己雇佣宗师严棠纯金打造,价值不菲,连同样身为宗师的阴葵派鬼剑客虚成子都顶不住诱惑,这些庄户岂能不动心思?
这一柄金刀是他们几辈子都未必能挣得来。
赵山瞥见周围自家庄户的神色,岂能不知他们对这柄金刀起了贪念,干咳一声,说道:“徐管爷,这柄金刀价值不菲,是不是有点——”
“一柄金刀而已。”徐猛不待赵山说完,便看向周围诸多赵家庄户,说道:“想要金刀的,现在便开始吧。”
说罢,便手执金刀径直坐了下来。
这些庄户本来是被赵山许以重利来撑场子的,哪知道会出现这等场面,一时间面面相觑,虽然内心都对这柄金刀有极大的贪欲,但毕竟是赵家的庄户,一时间没人敢出手。
赵山见周围众庄户的情形,本来有些紊乱的心绪稍稍镇定,如果再让徐猛折腾下去,恐怕心思都闪了,默默的端起桌上的酒碗。
其余众人也都慢慢的看着赵山的动作,只待赵山摔碗为号,便一拥而上,迅速解决徐猛等人。
可徐猛岂能如赵山所愿,见赵山又再次端起酒碗,急忙抬手将赵山的臂膀举起,“既然赵家主亲自下场,那徐某真要看看见识下赵家主的手段。”说罢,又看向场中众人说道:“既然赵家主豪爽,那么徐某再加一份重金,只要众位能够将赵家主打倒的,除了这柄金刀之外,徐某再另外奖励黄金百两。”
哗,一时间场中众人骇然,连一旁的周河、周海两兄弟都有了贪念,不过莫智友在一旁却眉头紧蹙,觉得徐猛实在有些反常。
正当众人惊诧之时,却见一旁站出一名大汉,躬声说道:“赵虎想向家主讨教。”
说罢,便又接连站出几人,愿意向赵山讨教。
这些人敢站出来,自然是身手和胆量都不缺的,自然也都是赵山庄中的能一打几的好手。
赵山冷然一瞥,眼中杀意浓烈,无论今日事情如何结局,这些以下犯上的庄户都必须死。
而这些庄户见了赵山冰冷的眼神,心思恍惚,岂能不知赵山有了杀念,更加坚定了挑战赵山的决心,甚至想要借挑战之际,除掉赵山。
徐猛看了眼场中众人的心思,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赵山此时心中想要骂娘,然而自己的一只手被徐猛牢牢地攥在手里,若是自己突然发难,自己也会落入徐猛的手中。
“好,就依徐管爷所言,只当是给管爷助兴了。”赵山说罢,看向徐猛,摊摊双手。
徐猛微微一笑,慢慢松开抓着赵山的手掌。
赵山得以挣脱徐猛,笑道:“那请徐管爷尽管看好。”,缓缓了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场中挑战自己的众庄户。
心里其实琢磨着还要不要继续原来的计划,如今这些站出来的庄户怕会反戈,而且这几人有胆量站出来也都是好手,加上徐猛的十几个衙役,自己的优势并不是十分巨大。
但总归还是有优势。
徐猛冷冷的看着赵山的心理变化,其实如今情势已然不是十分恶劣,即使赵山突然起事,徐猛觉得经过刚才自己一番攻心,只要自己再许以重金,除了这站出来的几人以外,其余众庄户肯定还会有继续站出来的。
而且自己就在赵山身边,只要赵山发难,自己能第一时间将其控制在手中。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希望赵山能够放弃之前的计划。
可哪知终究是不能得偿所愿。
只见赵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慢慢地将碗举至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