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雪对此早已心中有数,她清楚地明白,梁王所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只要自己一天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关于解药的信息,那么为了墨儿的安全,她是绝对不敢贸然做出伤害他的决定的。
为了能够救回墨儿,哪怕再不甘心也好,姜钰雪也只好忍下心中的不满,愿意给予梁王一条生路,前提是对方必须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如何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药。
只是这背后藏着一个极大的担忧。
那就是,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着这么一种神奇有效的解药呢?
正当四下里静谧到极致之时,大理寺内设下的重重大门却在此刻被人轻轻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便有一抹昏黄却又格外耀眼的灯光投射出来,直直地照到了一号囚室大门所在的位置。
伴随着一阵轻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掺杂着金属相互碰撞发出的独特声响,在这个原本显得异常寂寥的空间内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听觉极其灵敏的梁王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猛地从床铺上翻身坐了起来,用带着些许嘲讽语气的声音询问道:“来者是谁?哦,原来是我们的裴相啊……不对,应该称呼一声尊敬的皇后娘娘才对吧!”
说到这里时,他特地将“皇后”这两个字音延长了许多,明显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于眼前来访者的蔑视之情。
“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就尽快说完吧!否则恐怕再拖延下去的话,你连最后张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站在灯笼旁边的那个男人缓缓转过了身躯,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等待命令行事的两位身形魁梧、手握各种刑具的手下们。
“你以为这样就能令我感到恐惧吗?”
说这话的时候,梁王一把扯开自己穿着破旧单薄衣衫的领口,露出了胸腹部布满了新旧交错伤口的身体,“其实你们所能使用出的所有手段与折磨方式,之前都已经被他们逐一试了个遍,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他们可不会像我们一样留有余地。”
面对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裴玄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犹豫之意,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朝左右两边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那两个提着器具的大汉立马冲上前去用力拉开了厚重的木栅栏铁锁,硬生生将瘦弱不堪的梁王拽了出来。
在这个光线极为微弱又充满了阵阵寒气的地方,只见高挑身影手提灯笼稳稳站立在中央区域处。
远远看过去就好似一块温润通透的白玉雕琢而成般俊秀非凡。
然而一旦注意到其双目间流转而过的目光之时,则会立刻感受到来自心底深处那种无法言语描述的惊悚感觉。
梁王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自心底蔓延开来,想起裴玄竟能如此迅速升至丞相之位,心里不禁疑惑:此人真的无辜吗?
他手上是不是沾满了无数条人命?
这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腾着,使他更加忐忑不安。
行刑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排排从未见过的恐怖器具。
这些东西虽然并不致命,但每一个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那些冰冷、尖锐或是布满奇怪纹理的刑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寒光。
此前,梁王已经在狱中受过不少折磨,仅仅是看着这些刑具,便让他心中不由得颤抖不已。
厚重的刑房大门猛然关上,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里面随即传来了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叫喊声。
那声音凄厉而绝望。
接近黎明时分,行刑房的大门终于再次开启,裴玄取下了那双早已被染成鲜红色的手套。
在严酷的逼问之下,他最终从梁王口中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姜钰雪所中毒的药是由栾鹤羽和罗啰草制成的一种毒药导致的。
裴玄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他知道这意味着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是一种极其隐蔽的毒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而且很难被察觉出来。
它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受害者体内,等到爆发之时往往已无可挽回。
正是由于姜钰雪行事谨慎小心,让下毒之人无机可乘,因此梁王只好抓住修复水车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实施自己的邪恶计划。
尽管姜钰雪每次停留在亭子中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这种特殊的毒药而言还是产生了些许影响。
然而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却遭受了极大的伤害,它在母体中吸食着那些毒素,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实际上,梁王最初的本意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姜钰雪失去她的孩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生命竟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只不过比其他同龄婴儿更为虚弱。
这一事实使得原本充满恶意的阴谋变得愈加讽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于这种特殊的毒药,还没有什么能够直接有效的解毒方法。
人们只能寄希望于长期细心地调养和治疗来减轻其所造成的危害。
裴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知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
裴玄小心翼翼地将毒药的配方写成信件,仔细封好后,寄给了远方的师傅。
他相信,以师傅广泛的人脉和善缘,一定能够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此时,裴玄的衣服上满是血迹。
时间刚刚进入拂晓阶段,天边只露出了一丝微光,整个皇城大门依然紧闭着。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这狼狈的模样,裴玄决定先不急于前往宫殿,而是转身向城里的住处走去。
在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之后,他想着等官员们陆续入宫上朝、姜钰雪前去面见圣上之后再返回。
可不曾想,在等待期间竟然因为身心疲惫而不知不觉间靠在榻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当再次踏入宫殿的大门时,姜钰雪正从早朝退下,坐于椒房殿中处理政事。
她端庄的姿态散发着威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得体。
“你刚才去哪儿了?”
姜钰雪开口询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