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把它丢了还来得及吗？”
老板嘴角抽搐，这小手动作也太快了。
他话都没说完就上手，这么虎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你可以试试，根据之前的经验，随意上手，除非你看清镜子，否则是丢不掉的。”
汤姆欲哭无泪，前几个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事就到别人的地盘里摸东西，早就习惯了。
到这里一时间也没改过来。
现在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丢的话丢不掉，不丢的话...
按照那个老板的说法，自己肯定会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死相。
上一个看见的人已经疯了，还变成了鱼精，他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啊。
求助的眼神落到一旁看戏的苏鱼身上。
“大人...”
苏鱼耸了耸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怕什么？看就是了。”
汤姆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大人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算了，就算挂掉，也是自己倒霉。
心一狠，一咬牙，汤姆瞪着大眼珠子看向青铜镜面。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死相是什么样子，够不够帅。
高原几人乃至老板都好奇地投去目光。
见状，夏秋两人也壮着胆子踮起脚尖看过去。
至少从老板的动作不难看出，旁观是没什么影响的。
镜面里本来空无一物，而汤姆投去目光后，云雾忽然散去。
迷蒙的镜面中，一道被四分五裂的躯体遍染鲜血，横陈在荒土中。
汤姆咽了下唾沫，神情紧张，他认出了自己。
“还...真照出来了啊...”
死得真够衰的，连全尸都没。
他苦着脸，虽然没有像上一个人一样直接被吓疯，但心底也像压了块石头。
这玩意也太诡异了，居然真的能照出人未来的死相？
正颓丧时，他忽然感觉紧握在手中的青铜镜颤了颤，镜子里的画面发生了些许变化。
汤姆一愣，咋了这是？
定睛看去，原先四分五裂的躯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被啃噬得只剩下骨头和碎肉的满地残渣。
从破碎的衣服可以看出，那还是他。
汤姆：“......”
这也太不留情面了，挂都挂了，还要啃他。
忽然，镜子又颤了颤。
还来？
汤姆在心里骂娘。
画面再度一变，碎骨消失，变成异化成怪物的灰白尸体。
还没等汤姆反应过来，画面又开始变化。
灰白尸体变成了被一分两半的人类躯体。
再之后，镜子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画面变化得越来越快。
一道又一道死相不断涌出。
啪的一声，汤姆把镜子拍到桌上。
嘴里骂骂咧咧：“姥姥的，死就死，咋还死这么多次？”
“鞭尸啊！”
刚骂完，他突然愣住。
刚刚还像胶水似的黏在自己手上的青铜镜丝滑地脱落了下去。
汤姆大喜，立马跳开，高兴地手舞足蹈。
苏鱼摸着下巴，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
照见死相？
除非真的能预知未来，否则就只是骗人的罢了。
至于死相...
汤姆这家伙在无尽战场里干的是引怪的活儿，就算跑得快，那也早就不知道挂了多少回了。
死相五花八门，多一点也不奇怪。
这面镜子照的不是真正的死相，而是人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小杰瑞，你也试试？”
杰瑞指了指自己：“啊？哦...”
战战兢兢走上前，汤姆在一旁怂恿着：“别怕啊杰瑞兄，这破镜子就是骗人的，我怎么可能死那么多次？”
“这里又不是...”
古董店老板颤抖着从胸口抽出手帕狂擦冷汗。
这二愣子是特么哪儿来的？
给他店里这件诡异至极的镜子都差点干死机。
杰瑞翻了个白眼，直接上手拿起了镜子。
不出意外，镜子中的画面也开始疯狂闪烁，一副又一副死相出现，刚开始杰瑞心里还咯噔一下，看得多了，觉得也就那样。
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欣赏起了自己的死相。
“不错，起码比汤姆死得帅多了。”
汤姆有些不忿，凭啥杰瑞的死相就那么自然，他不是碎尸就是变异的。
小镜子还有两副面孔？
“切，法师是这样的，嘎一下就死了，没什么波折。”
轻轻放下青铜镜，杰瑞安抚下翻滚的心湖，神色平静。
“大人，我们好像给这家伙玩儿死机了...”
这俩人心里对死亡的恐惧，确实有，但和一般人差距大了去了。
不说这俩人先前在中东那边成天身上绑着炸弹到处炸，光是在无尽战场，俩人就死过不止一次。
苏鱼耸了耸肩：“这就玩儿坏了？我瞅瞅。”
抬手拿起，青铜镜入手冰凉。
苏鱼甚至能感受到手上传来某种抗拒的情绪。
看来是汤姆两人那变态的死亡恐惧给这家伙都整怕了。
但是到了自己手里，哪有跑掉的道理？
轻轻一握，咔嚓声随之响起，老板浑身一抖。
哪儿来的怪物？这镜子他火烧过锤子砸过，屁事没有，在这人手里捏一下就碎了？
默默后退一步，别一会一个弹指给他脑瓜崩碎。
青铜镜不情不愿开始工作，画面里的迷雾不断翻滚，久久未能出现画面。
汤姆探头瞄了一眼，笑道：“大人怎么可能畏惧死亡，这镜子算是惹错人了。”
苏鱼感到有些无趣，正准备开口，镜子里忽然有了画面。
动作微顿，他落下目光，随即瞳孔骤然一缩。
镜子中，城市高楼倒塌，阴霾的天空几乎压到了地面。
黑里透红，似有什么要破云而出。
浓烟四起，哭嚎不断。
云酥金发染血，跪在一栋倒塌的废墟旁，眼神灰白，裙摆被扯碎。
仿佛失去了神志，成了一座不会言语的雕像。
废墟中，钢筋透出墙体，宛如荆棘丛林。
废墟顶部，一道被贯穿的躯体鲜血淋漓，乌黑长发被血浸染，不复柔顺。
鞋子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血止不住的流。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苏禾扯着嘴艰难一笑，歪着脑袋，像是透过镜子在看着她，眼中生机迅速消散。
傻货老姐也有这么温柔的眼神啊。
崩——
画面骤然消散一空，青铜镜寸寸破碎，高原几人惊骇后退。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苏鱼，像是深渊中的魔鬼降临。
碎发狂舞，眼神淡漠如神。
手掌无视了碎片的锋锐，探入破碎的青铜镜中。
声如高天之上的审判，压抑着濒临极点的愤怒。
“原本只是让他们长点心，陪你玩玩，但你好像有点不知轻重了。”
“那就，死吧。”
四散的碎片中，一只眼球露出惊恐，眼球周围是数不清的细小触手。
这就是青铜镜内的真面目，一只活着的眼球。
那些触手似能轻易刺穿人的皮肤，但苏鱼不管不顾。
一把抓住，单手捏碎，随后径直丢进收容空间。
掌心凭空缭绕着火焰，灼烧去了一切痕迹。
至于落到地面的碎片，苏鱼低头，眼神微动，镜片从内到外融化开来。
连浆水都被抹去，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