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取走,一定能解决团队之后几天的水源和食物问题。
只拿一部分,或许最为理智,但只能支撑所有人一天。
舍弃,第二天就会饱受饥饿折磨。
李盛豪心里思考着,紧闭眼睛,捏住压缩饼干一咬。
饼干极为干硬,味蕾上感到淡淡咸味,咀嚼片刻又有隐隐甜味。
“你喝点水,会更容易吞下去。”
pIG嘴巴鼓成大包,喝了一口水提醒道。
走廊处几声低吼回响,徐徐黑影掠过幽暗蓝色灯光,彷佛置身于恐怖动漫中。
商店空间狭小,众人彼此挨得很近。
小头锋和阿星还在商讨该如何处理这箱来之不易的食物。
“这只僵尸就是这里的幸存者,他变异了。”
小头锋指着脑袋穿孔的尸体,说道。
“可是你看,这个店并不是卖这些的啊,证明有……”
阿星捡起地上头绳和发卡,说道。
“并不能代表食物有归属者,发卡可能是以前其他人落下的。”
研究生打断了阿星的话。
“我们都饿坏了,不能因为不一定存在的人而让团队挨饿。”
阿星低下头,静静凝视头绳和箱子,没有回应。
“你看看生蚝,他都饿晕两次了,做好人,也得结合实际啊。”
研究生瞥向李盛豪,继续说道。
发卡和头绳无论尺寸和风格都像是为小女孩量身订做,阿星可能因此触景生情。
或者他不想成为【贼】,剥夺他人的生路。
话音刚落,走廊低吼声一点点增大,黑影也向商店逼近。
“是僵尸!我们要拿上食物,赶紧转移!”
小头锋大声指挥,双手搬起箱子,往走廊跑去。
“那该去哪里?”
pIG将矿泉水一饮而尽,丢至一边,掏出平底锅,径直跟上。
“随便找个大一点的商铺就行……动作快,僵尸来了!”
小头锋托住箱子底,声音震颤。
“抱歉了,豪,这地方不安全,你跟紧一点。”
李盛豪点点头,迅速站起,顿时眼冒金星。
他收起手中压缩饼干和水壶,握住警棍,整理好书包肩带。
出门一看,两边丧尸都在紧逼。
地下商场四通八达,各个通道交错相通,嘶吼声不断回荡。
“怎么会这么多僵尸?”
小头锋抱怨道。
“刚下来那会都没这么多。”
“一定是刚刚找食物的时候动静太大,唤醒这些丧尸。”
研究生解释说。
“或许这边的丧尸也在装死。”
众人仅仅凭借蓝光和手机电筒,宛若无头苍蝇,胡乱行走于走廊之间。
每个人距离贴得很近,避免迷失或者被偷袭。
“这些商铺里都是丧尸,无从下脚。”
研究生四处张望,语气急促。
“得抓紧了,到时丧尸都聚过来的话,就算找到落脚点,也很难引开它们。”
“这地方我来过,我知道有一个刚刚装修好的店铺。”
贝婷开口说道。
“往前面走一点,右拐两次到角落位置。”
她单脚前跳,扶住墙壁挥手示意。
众人并没有作过多考虑,顺其指示往前推进。
空气中弥漫血腥腐臭,地下商场深处更为浓烈,本身特有的香味所剩无几。
咚,咚,咚。
众人心脏绷紧如弦,脉搏狂跳不止。
pIG和阿星顶在最前,一人拿平底锅,一人借用小头锋的钢管,拨开拦路幕布。
一路上仅有零星几只丧尸挡路,并未对团队造成太大威胁。
“就是这里吧?”
小头锋放下物资箱,拿回钢管,敲击门口。
光线照入,店铺内部空空如也,货架崭新,摆放整齐。
“这边属于是待建区域,几乎都在装修阶段。”
贝婷解释说。
“所以本身不会有人来这里,更别说是幸存者了。”
李盛豪扫视这片区域,近乎无光,出入路线似乎只有两条。
一条是原路,一条则有铁门阻拦,被死死锁住。
腐烂腥臭味道变淡,取而代之的是装修刺激性气味。
他长舒一口气,跟随大部队进入商铺,瘫坐在地。
继高铁员工休息室和药店后,终于找到算是较为安全的地方。
“地下商场过道窄小,并不像高铁站或者图书馆那样具有广阔操作空间。”
研究生把扳手放在收银台,说道。
“所以我刚刚说要赶快,其实是为了方便我们留后手。”
他从箱子拿起一包压缩饼干。
“就算设计出吸引装置离开,也会吸引到更多其他位置的丧尸堆积在门前。”
研究生这番解释不无道理,地下商场的商铺没有后门,要脱困只能强行突破。
“按照你说的,刚刚搞出一点动静,可能已经惊动叉哥了。”
小头锋盘着腿,钢管平放于膝盖,说道。
“我们不知道叉哥在哪,也不知道僵尸会不会堆积,所以保守一点,今晚我来守夜。”
他拿出压缩饼干,咬了一口。
团队人心惶惶,漫不经心咀嚼着食物,点头默认了小头锋的措施。
一连串事件不断发生,毫无喘息和消化时间,丧尸几乎无处不在。
“生蚝,你过来下。”
pIG坐在角落,远离其他人,招手示意。
“我有个猜测,仅仅是猜测。”
他余光瞟至对侧,说道。
李盛豪半信半疑,喝了口矿泉水。
“博学家,我觉得是那家伙……”
pIG贴到耳边,压低声音,手指微微指向黄狗。
“什么?!”
李盛豪没控制住音量,叫道。
“嘘,别这么大声,这只是猜测。”
pIG连忙制止,一手捂在李盛豪嘴巴前。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阿星他是个实在人,那人跟阿星打成这样,九成是黄狗有问题。”
他一本正经分析起来。
“还有我跟你也说过了,他说话不正常,你最好留个心眼,少点招惹他。”
“但他怎么可……”
想起黄狗在福乐广场所作所为,李盛豪辩驳声戛然而止。
“现在这个时候人心难测,你没法保证人们在极端情况会做出什么来……”
pIG撕开饼干包装,继续说道。
“我实习过,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他们会选择压抑自己,隐藏自己,必要时候会寻找宣泄手段,末日之下更是如此……”
他咕噜咕噜灌着矿泉水。
“比如说黄毛三兄弟,没食物是吧,然后后面不还抢了我们,搞我们吗,这就算一个例子。”
清水滋润他的喉咙,嗓音清晰不少。
“没准是”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总之小心为上……哈啊~今天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他打了个哈欠,伸直双腿,外套盖在身上。
对侧的黄狗脸上依旧凝固惊恐神情,双目涣散,直勾勾盯着前方。
压抑自己,隐藏自己,寻找出气筒……
李盛豪不断思索,视线停留在其身上,多年前的回忆再度涌现:
八年前,课室。
“老师,我有个问题,为什么同旁内角不是互余?”
黄顺居于飞机位,径直站起,脱口而出。
“互余和互补两个概念我是不是重复了十几次?还有你问问题怎么不举手?”
老师斜视他一眼,反问道。
“嘻嘻嘻,我忘记了。”
黄顺如同一根竹竿,立在座位前摇晃身体,咧嘴偷笑。
“你老公。”
“你老公才对。”
身旁传有其他人的小声讨论,一字一句都间接嘲笑黄顺。
老师无奈,又迎月考,只能在剩下的课堂时间再讲概念,当作复习。
早在军训时期黄顺因拖后腿而受到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加上之后种种怪异行为和莫名的言语,致使他成为边缘人物。
“走开点,别妨碍地球转。”
几个高大威猛的同学撞开黄顺肩膀,说道。
“还有你的头,是几年没洗过吧,看得恶心。”
他们捏住鼻子,扬长而去。
不知是受过“找水壶”恩惠,或是心中本有的善良,李盛豪实在对此于心不忍,与之成为唯一朋友。
黄顺从洗手间出来,满头湿润,低着头,神情内疚。
“生蚝,嘻嘻。”
他抬起头,顿时两眼放光,似乎忘却了之前的不快。
黄顺悄悄绕来李盛豪身后,手臂钳住脖子,伸脚一绊,缓缓后退。
咚。
李盛豪支撑脚失去平衡,轻摔在地了,眉头微皱,问道:
“你又在做什么?别搞好吗?”
“嘻嘻嘻,生蚝,我们是朋友呀,开玩笑的啦。”
黄顺偷偷笑着,把李盛豪校服当抹布,擦起手来。
自从入学以来,他有过多次言语嘲讽与身体接触,时间越长频率越高。
这回是更加变本加厉。
“喂,离他远点!捞仔!”
先前的几人回来,拉开了黄顺。
“盛豪,你要带眼识人啊,好多次了,我都不理解你为什么跟他走这么近。”
“我……军训那会他从隔壁班那几个人手里帮我捡回水壶……”
李盛豪纠结不已,试图为几名同学解释,也在尝试说服自己。
“原来那个是你水壶?我以为是之前去军训的人忘带走的,毕竟好多水壶都重样。”
其中一同学站出来,说道。
“什么意思?”
李盛豪神色微怔,对此一头雾水。
“我见他跟人打完架之后把水壶塞进草丛里,还在偷笑,这时候我就觉得他这里不正常。”
同学指着太阳穴,描述说。
“那这样说来……他肯定是自导自演,自己藏,自己捡,为的是降低你的戒心,接近你……真狗啊这人。”
他搭着李盛豪肩膀耐心解释。
“什……什么……”
听此一言,李盛豪瞠目结舌,双目呆滞。
几人是班干,平日对其他人和老师都比较和善,结合黄顺先前的所作所为,李盛豪更倾向班干的说法。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问一旁的黄顺:
“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
黄顺低下头,委屈巴巴,没作表态。
“我看你就是找一个老实人当出气筒!”
几名同学转头朝他大喊道,
“你别叫黄顺了,叫黄狗吧!别人对你这么好你还搞他,活该你没朋友!”
黄顺……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