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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天,一片寂静。

陆嘉宁早早躺在床榻上,隐约听到屋子门被人打开,缓着身子坐起来,喊了声露珠,没人应。

恍惚间闻到浓浓的酒气。

陆嘉宁心里砰砰乱跳,摸着身边也没有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抱着枕头放在胸前,身子往回退。

“宁宁……”

缠绵又慵懒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陆嘉宁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突然想起贺衍这几日有事不会来这,怎么会这么快。

事情解决了?

陆嘉宁此时心情异常复杂。

露珠听到动静吓的醒来,抄起旁边的凳子就要砸上来,陆嘉宁吓的急忙喊住了她。

这要真砸下来那还得了啊。

露珠连忙放下凳子,急忙去旁边掌了灯,才看到蹲在床榻旁的是公子,醉醺醺的趴在床榻上,脸上带着红晕,一手抓住姑娘不放。

“宁宁……”

陆嘉宁摆摆手让露珠下去。

贺衍脸颊通红,眯着眼睛抬起头,醉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听见宁宁说话了,宁宁理理我。”

一说话,一股子酒气扑打在陆嘉宁脸上,忍不住皱眉扭过头,“你怎么来了?”

“宁宁,他们都欺负我。”

陆嘉宁抱着枕头往里坐,用手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他,“上来吧。”

刚才还醉醺醺的贺衍,听到她的话后利落脱掉鞋子爬了上去。

陆嘉宁一度以为他喝了假酒。

贺衍一上去,可怜兮兮的凑近陆嘉宁,双臂紧紧圈住她,脑袋放在她肩膀处,任由她怎么推都推不掉。

“宁宁,他们欺负我,他们不让……”

“母亲还把我关起来……”

“他们都是坏人,只有宁宁是好人……”

这句话她倒是表示认同。

陆嘉宁现在只想弄清楚贺衍这几日他还会不会过来,她如今只想安全离开这里。

“阿衍怎么来了?”

“我想宁宁了。”

“阿衍来找宁宁干什么?”

“我想宁宁了。”

“阿衍——”

“我想宁宁了,我好想宁宁,我想……”

身边人已经学会了抢答,陆嘉宁逐渐没了耐心。

随他吧,反正也问不会出什么来。

“你放开我,我要休息了。”

贺衍听到立刻放开,拉着她躺下,然后又欺身抱紧她。

“好,宁宁休息……”

陆嘉宁也不搭理他了,闭上眼睛只想睡觉,想着还是等明日早晨再问。

贺衍躺着不老实,开始揪着陆嘉宁头发玩,一圈一圈往手上缠,小声嘟囔着,“宁宁,他们欺负我。”

“活该!”

陆嘉宁无奈,大晚上还不让人睡觉,她现在无比想破口大骂。

平日里忍气吞声不敢言,他现在喝醉了也不会记得什么。

“宁宁,是我好看还是那人好看,宁宁对他笑了。”

陆嘉宁自然知道贺衍口中的那人是谁。

“你说我好看,阿衍好看,阿衍最好看,宁宁说……”

贺衍扯着陆嘉宁头发想按在他头上,不知为何总滑落,气鼓鼓丢在一旁,欺身埋在她脖颈蹭她,毛躁的想要一个答案。

“他好看,他哪哪都好看,比阿衍好看多了,他长得好看——”

贺衍突然睁大眼睛,双眼迷离看着她,委屈撇嘴,带着埋怨质问。

“为什么,宁宁说他……”

陆嘉宁紧闭牙关不敢言,觉得他好像能听懂,只回答他自己听得懂的问题,而且还是她最不想让贺衍听到的。

耳边传来哭哭唧唧呜咽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陆嘉宁脖子里,湿乎乎一片。

“宁宁……”

陆嘉宁无奈,推又推不开。

“睡吧。”

“我不要,宁宁给我讲故事。”声音里带着沙哑和委屈。

陆嘉宁忍无可忍,使劲推开身边人却怎么也推不开,环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

讲故事讲故事,大晚上讲什么故事,鬼故事吗?

感受到身边人的抗拒,贺衍也不动了,乖乖趴在她颈窝,“宁宁,休息。”

陆嘉宁无奈,任由他。

明日她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后面几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来了。

迷糊中,耳边人又开始喃喃,“母亲不让我出来……母亲不让我找宁宁……”

“他们让我娶张雅云,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宁宁……”

“他们不要我出来找宁宁……”

“……”

陆嘉宁此时困的不行,耳边嗡嗡嗡让人异常烦躁,无奈叹了口气,撩起被子盖他脸上,半睡半醒中熬到天亮,身边人渐渐醒来。

陆嘉宁揉揉眼睛,“醒了?”

“嗯。”

贺衍还处在迷糊中,意识到自己在哪,瞬间清醒了许多。

“宁宁,我……”

陆嘉宁支撑着身子去看他,“大半夜喝醉酒来找我,怎么了?”

贺衍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陆嘉宁结合晚上听到,也猜个大概,“他们不让你见我?让你娶张什么姑娘?”

贺衍慌了,“对不住宁宁……”

就是因为母亲让他娶张雅云,成亲前不让他再和宁宁来往。

他自然不愿,才被关起来的,晚上好不容易逃出来,心情不好多喝了酒,也没想到最后来了这里。

陆嘉宁翻了个身不去理会,“你有什么好对不住我的。”

又不是娶她,她在意什么。

贺衍以为她生气了,又挤过去抱她,“宁宁,他们逼我。”

陆嘉宁想要赶紧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她现在困得不行,实在没时间和他唠嗑。

想着挤几滴泪出来,一想到明天就离开了,高兴的差点笑出来。

被迫无奈只好掐了下大腿,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声音透着沙哑委屈,“阿衍,你娶她吧,这样也能快些纳了我。”

自古以来先娶妻再纳妾,妻子没有子嗣前,妾断不能生育;妻不允许者,妾也不能生育,否则就是乱了大忌,是要被杖责的。

如今看来,估计那什么张姑娘家也是知晓贺衍在外面有了姑娘,在向贺家施压呢。

一听到陆嘉宁抽泣,贺衍的心像被揪起来了一样,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宁宁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陆嘉宁:“……”

她只想睡觉,别拉她行不行啊!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睡意没了七七八八,陆嘉宁趴下他怀里,“阿衍,听贺夫人的话吧,等你成亲之后,便能纳妾。”

贺衍蹙着眉头,“是我对不住宁宁。”

“你没有对不住我。”

因为她要离开了。

她要去追求下一份生活!

陆嘉宁贴心回应着,“这几日便不要再来了,听贺夫人的话,别让我以后在贺府难处好不好。”

贺衍思索一会,点点头,“好。”

好好好,娶媳妇去吧!

人前情比金坚,人后张罗娶妻。

陆嘉宁懒得理他,只好故作心疼他哄了好一会儿,让他赶紧离开。

人走后,陆嘉宁安排露珠白日里别喊她,她要好好睡一觉。

露珠也知道夜里陆嘉宁估计没睡好,做什么动作都小了很多。

陆嘉宁睡到午时醒了,又想到明天要赶路怎么也休息不好,而且晚上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窗外天色暗淡。

露珠听见动静便走进来了,丫鬟绿树、绿芽怕她饿了,一直在厨房温着膳食,看到陆嘉宁醒来急忙端了进来。

吃饱喝足,陆嘉宁习惯性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又在屋子里捣弄一番。

最后拿起昨日买的画本子翻了几页,把她们三人喊来,窝在屋子里研究起来。

绿树、绿芽年龄比露珠大些,也不过十七岁,是贺衍一年前从外面买来的,两人平时打扫院子,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厨房。

几个围着如意桌坐下,桌子上燃点蜡烛,陆嘉宁用指尖随意翻着画本子,眼里兴趣缺缺。

里面大多数都是讲述农耕女与秀才的爱恨纠葛、生离死别,俗气透了,也就哄着那些小姑娘玩罢了。

绿树、绿芽翻看着画本子里的插画倒是感兴趣,但她们二人识不得几个大字。

露珠识字,她是家生子,以前都是在贺衍身边照顾,为人机敏,后来被贺衍调过来照顾陆嘉宁。

陆嘉宁将手里画本子全推到露珠身边,让露珠给她们念。

露珠也是愿意,她以前不当值的时候,偷摸看过小春的几本画本子,里面内容甚是有趣,对有才情的秀才甚是仰慕。

露珠清清嗓子,顺着烛光随手拿起一个,“春玲今年十五岁,人长得漂亮,住在吴家村最西处,她的父亲早年赌博欠钱被人断了腿,整日在家中喝闷酒,三天两头殴打她的母亲。”

“母亲后来生了痨病,日日需要服药,春玲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里土地被二伯强行占了去。”

“眼看着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为母亲看病,春玲快哭瞎了眼睛,二妹妹七岁,三妹妹五岁,四弟弟嗷嗷待哺,家里那头牛饿的都瘦骨如山,鸡也饿死一只。”

“春玲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弟弟去街头卖帕子,赚了十文钱,兴高采烈准备回去,路上却被地痞无赖王三西看上,要强行把她占去做小妾,春玲不愿。”

“眼看着就要被人拉走,这时一个背着书箱的文书生走来,只见他穿着灰色麻布长袍,手里拿着棍子……”

“……”

绿树托着脸,眼泪汪汪,绿芽把帕子递给她,“那王三西真不是个东西,春玲多可怜啊。”

绿芽叹气,“就是啊,春玲好可怜,父亲残了,母亲病了,弟弟妹妹还小,鸡也饿死了,都不能下蛋给弟弟妹妹补身子了。”

露珠喝口水,继续道:“春玲靠着卖帕子,日子越来越好,春玲满十六岁,文书生秀才张俊俊提着两只鸡,两只鸭,怀里还揣着五两银子去了吴家村提亲,引来村子里好多人来观看。”

“春玲的父亲、母亲很满意张俊俊,二妹妹嘴甜喊姐夫,春玲羞的红了脸跑走,两人于一个月后成亲。”

绿树惊呼,“那张俊俊真疼爱春玲,竟然五两银子啊,春玲真是找了个好人家。”

“是啊是啊,奴婢家表姐成亲时,表姐夫拿出来三两银子呢,把母亲都看眼红了。”绿芽应和着。

陆嘉宁倒是没怎么说话,听着露珠继续念着。

“成亲那日,张灯结彩,整个村子都很热闹,孩童们围着唱歌,村里的狗后面跟着好多鸡鸡鸭鸭跑去西头看新娘子,张俊俊骑着驴来接春玲,场面很浩大,春玲羞答答递上去手,到了晚上……”

绿树、绿芽一听到了晚上,相互看了眼,脸都红了,连忙低下头喝水,耳朵倒是挺诚实。

“张俊俊刚要和春玲喝合卺酒,突然王三西闯了进来,拿着刀把张俊俊捅死了,拉着春玲就要走,春玲半路逃了出去,跑到悬崖边一跃而下……”

露珠念着画本子上的字,眼睛一层泪水,不停地抽泣着。

绿树趴在桌子上嗷嗷哭,控诉着,“张俊俊怎么就死了呢,他们才成亲。”

露珠擦着眼泪,声音沙哑,话都说不全,“春玲跳下去时说……说下辈子……还要遇见张俊俊,还要和他成亲……”

陆嘉宁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哀嚎,忍不住低下头,连连应和,“太惨了,太惨了,春玲真可怜。”

“她们都成亲了,都怪那个王三西,他怎么能……”

“奴婢讨厌王三西……”

“哪个秀才写的破本子,烂透了,奴婢要是知道定要折断他的笔!”

“春玲她……”绿树一提起春玲就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陆嘉宁看了眼露珠手里的画本子,《我与秀才生死不离》,摇摇头放下。

为了安抚她们,又选了本《田春花与王秀才三年抱两》递给露珠,想着她们哭的那么惨,还是吃点甜的吧。

露珠用袖子擦着眼泪,翻开画本子开始念。

这本倒是符合绿树、绿芽,二人听着露珠念,两人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三人十分投入,一夜未眠。

直到露珠念到第九本,打了个哈欠,抬头望着窗外微微亮起的天色赶紧放下画本子,看向陆嘉宁。

陆嘉宁顺着她的目光适当打了个哈欠。

露珠急忙拉着绿树、绿芽起身,“姑娘赶紧歇息吧。”

绿树、绿芽意识到她们拉着姑娘听了整宿画本子,低着头自责。

陆嘉宁摆摆手,“罢了,我也喜欢画本子,白日里再睡个好觉,你们也去睡吧,若没有我的允许别进来打扰我。”

三人福了福身出去。

陆嘉宁看了眼她们离去,瞬间精神抖擞。

天色微亮,正是干大事之时。

急忙站起身收拾着包裹,装了两身衣裳,银子藏在最里面,查看一番后才安心。

心中暗想,走都走了,还是留点什么吧。

朝那书桌走去,拿起笔。

‘嘉宁知晓阿衍困境,为了贺府着想,等阿衍顺利娶妻,嘉宁定会回来,别寻嘉宁,勿念。’

写完看了一遍,甚是满意,等字迹干了放在书桌上,用砚台压着。

心想留了信,她打着为了贺衍着想才离开的旗号,她爱慕贺衍极了,现在可不是逃走的。

只希望那人不要来找她。

贺衍找不找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到了晚上,她也出了锦州,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