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长疤的男人,没再继续说话。
微低着头将碗里的馄饨呼噜几口,塞进肚子里。
太阳高挂着,刺眼的光芒透过人群扑洒在两人的面庞上。
一时之间睁不开眼。
等许一一再回来看时,躲在人群背后的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
食馆门前,两盏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摆动。
推开店门,熟悉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四海去后院把老路叫起来,把这些桌椅再擦一遍。”
许一一说着,拿起竹篮,“我去集市买点菜回来,安阳你去宋老板那儿把冻着的鲨鱼肉给带回来。”
说着,将五渊放到他的专属小床上去。
“一一姐,你没事儿了吧?”
许安阳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
一行人回食馆的路上,许一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跑了回去。
神色匆匆,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许一一本就不是很敏感的人,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才会突然跑回去看。
现在回想起来,她愈发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不安,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许安阳见许一一又不说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上前一步,把汤勺放在柜台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一姐,你可别吓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说罢,许安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撸起袖子就要去跟人干仗。
许一一再次摇头。
“我没事儿,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这件事绝没那么简单。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望向食馆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
会是谁呢?
许一一心里想着。
话说,许归宁连夜逃了出来。
一晚上都窝在码头附近,不敢动弹。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骤然响起,声音沉闷又悠长,在空旷的街巷里来回激荡。
队伍里的其他人,两两并排而行,腰间佩刀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脚步声整齐而有力。
他们这地界的宵禁跟别的地界不一样。
旁的地方是戌时开始,街上一个人影都不带有的。
这边晚上却是热闹非凡。
若是许归宁趁着这个时候跑出来,还能坐上船立马回到县城去。
可惜过了这个点。
巡逻的队伍不断,他只能窝在码头上面一夜未睡。
清早去往县城的船刚靠岸便马不停蹄的上船了。
正巧碰上许一一姐弟几人从岛上过来,下意识躲避起来。
等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彼时他半边身子靠在船板上,懒懒的,不愿意动。
商船刚靠上县城的码头,船身刚一停稳,许归宁扶着船板站起身,打算下船。
然而,双腿刚一用力,一阵酥麻瞬间从脚底蹿至全身,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紧接着双臂也变得麻木。
许归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揉了揉麻木的双腿,有些疑惑。
却没再多想,只当是刚才站在船上时,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站得太久了。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朝跳板走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林砚之却浑然不觉,满脑子盘算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
正准备大摇大摆的上码头时,忽然想起,他如今在灵汐县可是人人喊打的欠债鬼。
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慌乱间,他迅速扯过肩头粗布包裹,将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
在码头踌躇时,讨债人的凶神恶煞、赌场打手的威逼恫吓,走马灯般在许归宁脑海中浮现。
“娘的,都怪许一一这个小贱蹄子,若不是她不愿给钱,我如今绝不需要四处躲藏……”
许归宁喃喃自语。
“让开,别挡道。”
一道是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许归宁条件反射的害怕。
不敢吱声,将道给让了出来。
如今这县城,家中房子被抵押给赌坊,妻儿都回了娘家,寻常客栈肯定不敢收留他,亲戚朋友也早已对他避之不及。
“要不?去丈母娘家?”
许归宁刚有这个念头,便立马放弃了。
但凡他敢踏入丈母娘家半步,他那暴脾气的大舅哥恐将他的腿给打折了。
走投无路之下,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詹吉兰的身影。
她从平安镇跑到县城来便在城郊一处隐秘住所安了家。
念及此处,许归宁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咬咬牙,一头扎进人流中去。
为避开闹市,他专挑狭窄逼仄的小巷行走。
巷子里弥漫着腐臭气息,污水横流,他也顾不上许多。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好几次差点将他绊倒。
紧张之余,他完全没发现双腿变得走路越发的困难。
好不容易来到城郊,望着詹吉兰住的那间小屋,许归宁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抬手敲响了木门。
“谁?”
詹吉兰的声音从门口传出去,透着一份警惕。
“是我!赶紧开门。”
许归宁趴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轻易不敢将面容显露出来。
门后陷入一阵死寂,许归宁竖起耳朵,隐约听到轻微的踱步声,像是詹吉兰在权衡。
不一会儿,传来木棍轻敲地面的声音,显然,她还握着防身的家伙。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只见詹吉兰手持木棍,半掩着身子出现在门缝后。
她妆容有些凌乱,眼神中满是戒备,上上下下打量着许归宁,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冷冷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情愿。
“问那么多干嘛?赶紧的我要进去。”
许归宁不耐烦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推门。
詹吉兰拿着木棍一挡,错愕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的力气变大了?”
詹吉兰心里如是想,有些诧异。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我抽你?”
许归宁破口大骂,盯着詹吉兰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看着面前与丈夫长相相似的人,她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她咬了咬下唇,沉默片刻,才侧身让许归宁进屋,可语气依旧冷淡:“先进来吧。”
“扶老子进去!”
许归宁这人欺软怕硬。
看着詹吉兰松口,便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