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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岑矜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木门再次发出轻微地开门声,脚步声随之而来,浅灰色的粗布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扬起,微风轻送,窗棂发出若有若无的喘气声。

戴着斗笠的男人走到床边坐在木凳上,撩开看着露在被子外的手,拿起放入被子里掩住。

他神色淡然,眼睫微敛,手肘杵在扶手上手掌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房间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直到床上的少女传来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看向她的眼眸如一汪清潭荡起些许波澜。

凉珩之微倾身体,柔声唤着:“小雪?”

她缓缓睁开眼,神识有一瞬间的迷蒙,再次醒来竟然有些不知身处何处,听见耳畔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头已经本能地转了过去。

在顷刻间又陷入了一片青绿色湖泊中险些难以自拔,直至纤长的手指放在额间上感知温度,不属于自己的微凉体感传来,她才恍然回神。

映入眼帘的是阿瑾有些焦灼的神情。

“小雪?哪里不舒服?”

岑矜雪勉强扬起一抹笑,安慰他道:“别担心,我没事。”

听到她这样说,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

“来了来了。”

老妇人端着热粥走了进来,托盘上还放着两碟清淡的家常小菜。

他伸手放下白纱挡住面容。

她放在桌上,用围裙擦了擦手,拘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都是些粗茶淡饭。”

这小郎君给了整整一块碎银呢,奈何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唯有的一点腌肉这小娘子有病在身也不适合吃。

“多谢。”

凉珩之颔首道了声谢,若隐若现的白纱隐约可见脸上带有一些疏离礼貌的笑。

老妇人笑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十分有眼色的留给了“小夫妻”二人世界的空间。

他端起粥,摸了摸碗边,觉得温度适宜后,用汤匙舀起递到她唇边,整套动作无比流畅。

岑矜雪偏了偏头,伸手想要接过,“我可以自己来。”

可偏偏他好像没听见似的,置若罔闻的模样,依旧是喂食的姿势。

她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妥协下来张嘴喝下。

吃了几口后,她有些吃不下就摇了摇头,好在他没有再用强硬的态度,转而放下了碗,又见她说道:“我听赵奶奶说你手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还疼吗?”

凉珩之温柔地笑了下:“并无大碍,小伤而已。”

“把斗笠摘下来吧,太闷了。”

说话间岑矜雪伸手拿了下来。

“他们……有看到吗?”

凉珩之回想起昨晚暴雨下那惊恐的面容,摇摇头,“我和他们说我有眼疾,见不了光。”

“那……昨晚后面有发生什么吗?你没有内力是如何敌得过他们?”

他神情微不可察地淡了些许,垂下眸,鸦睫轻颤,笑道:“大抵是我运气好,当时你晕过去没多久,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一般撤走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本该一个人去的。”

“没有连累,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你去做,你不是还要帮我找回记忆吗,昨夜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是那个人不知好歹,他总会为此付出代价。”

听到最后一句话,岑矜雪微微蹙起了眉,捏紧手里的被角,脸上欲言又止。

“阿瑾……你能不能……”

凉珩之抬头,一双眼眸泛着笑意,神色温和,看上去完全是个十足十的温润端方的君子,仿若刚才那充满戾气的话语不是出自他的口似的。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岑矜雪最终没有说出口,摇了摇头,“我看看你的伤。”

他顿了一下,右手抚上左手的臂膀,在一瞬间手指使力,只是一两秒的时间,随即将衣袖挽起。

只见胳膊到手肘处都缠满了纱布,鲜红的血从伤口渗出染透了白色的纱布,看上去触目惊心,可见其伤口之大之深。

这样的伤怎么能不疼呢。

岑矜雪看到直接倒吸口凉气,手轻轻触碰在上面,生怕加剧了伤势,脸上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

“药应该炖好了,我去拿过来。”

他看着她说道,直到她收回手点了点头。

【别被眼前蒙蔽了双眼。】

系统这时响起。

但她却不想去理会。

寂静中,凉珩之走了进来。

岑矜雪看着这碗黑乎乎闻起来苦涩得很的汤药,发怔了好一会儿,抿了下唇,难以下咽。

忽然眼底出现一包用油皮纸包裹的东西,她抬头疑惑地看他。

凉珩之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

打开后一股蜜糖的味儿扑面而来,冲散了刚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苦涩。

是蜜饯。

“吃了药才能吃蜜饯。”

说完他将手合起。

岑矜雪双手捧着碗一鼓作气把汤药喝下,可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忍不住脸皱成一团。

很难得见她情绪波动如此大,可怜的同时又万分的可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脸颊,在她察觉到之前又收回了手。

他摊开手送到她眼前,岑矜雪拿起一个送入口中,这才缓解了嘴里的苦。

“小红和小金呢?”

先前醒的时候她特意打开荷包看了下,没有看到小金的存在,应该是被他放出去了。

“我让它们在外面待着,以免吓到那两个老人家。”

“再吃一颗。”

她点点头:“谢谢。”

转眼间夜幕降临。

院子里凉珩之劈开最后一根柴,一旁的老翁正蹲在地上拾掇好劈散的柴火,整齐堆叠在墙角处。

“郎君,真是多谢你了,不然第二天我还得劈一天。”

老翁笑的一脸慈祥和感激。

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柴通常要劈好几天,还累得够呛。

这小郎君不到半天就弄完了,省了他好多力气。

后面岑矜雪在老妇人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赵奶奶,我没事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有些无奈。

她真的没事了,起码走路还能走的,不至于要被人搀扶的境地。

在她的坚持下老妇人终于松开手。

“那你千万要当心。”

岑矜雪点了点头,在她走之后,来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看着他们干活。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腰间的白玉铃铛把玩。

一炷香后,地上的柴火拾掇的差不多了,他洗了下手,用帕子擦干,转身朝着她走来。

岑矜雪手撑着脸颊,抬眸看着眼前人。

“你的手劈柴没关系吗?”

“没用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