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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通往绯红罪恶的道路

一把小刀擦着脸颊飞过。

黑门遥夜微微偏头,弯腰揽住试图趁机逃跑的小琴酒,颠了颠,骨瘦如柴、重量跟只小狗似的:

“状态还行,四肢纤细但很健全,就是有点营养不良。这孩子会说话吗,通不通人性?”

手中的躯体闻言愣了一下,明显听得懂英语。

辛多拉虽然还有怒火,但也意识到还有生意能做,带上房门没有施舍给茱莉亚一眼:

“我和他接触的不多,这孩子是茱莉亚投奔我时就带着的,平常生活在她房间的储藏室里,到今年大概有...六岁吧。”

“我之前见过他几面,当时表面上看着挺乖巧可爱的,没想到骨子里是这副德行。你想要的话就拿走吧,我不会留咬过主人的狗。”

辛多拉低头便对上了琴酒狠辣的视线,暗叹一声晦气。

可惜了这张继承自茱莉亚的面貌,银发在上流社会也算得上是奇货可居,再不济培养成童星也行。但只要一个人的手上沾过血,无论男女老少,尝过权利的滋味后就无法再当作单纯的玩物了。

“那我就把这份酒后甜点带走了~”

目送漆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辛多拉立即起身拨打休息室的内线:

“喂,是我。五个小时后给鹦鹉的邮件传递新的情报,就说卢修斯是个喜欢浅发碧眼的恋童癖。对,可信度很高,得加钱...”

行至酒店内一处无人监控的转角处,黑门遥夜刚停下脚步,一张血盆小口便朝他的颈动脉袭来——

“喂喂,你想当小吸血鬼吗?对人的脖子这么执着!”

伸长手将琴酒拎远,黑门遥夜看着张牙舞爪、不停撕扯他左手的小孩,佯装头疼地从怀中掏出真正的手枪,反手掐着他的脖子抵在墙纸上:

“小子,想活命就老实点。”

残留着硝烟味的枪口在额上按出一个红印,黑门遥夜克制着用后槽牙轻咬舌尖,提醒自己冷静行事。

紧缚的窒息感缠绕在咽喉处,琴酒此时只能发出抽抽的气音,黑门遥夜的手法很有分寸,让着力点避开了气管的同时保留了痛苦。

‘比那个女人发疯时的手法温柔多了。’琴酒心想。

见他不再反抗、也有可能是已经失去了力气,黑门遥夜缓缓松手,为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拍背顺气道:“当个乖孩子,不要辜负我的期待,懂了吗?”

‘是个和母亲不相上下的神经病。’琴酒在心里补充道。

“咳咳、知道了。”

“很好。”语调微妙的低音划过,黑门遥夜再次将他抱在怀里,根据脑内前期情报成员打探到的辛多拉酒店地图,走向这里的厨房后门。

干脆到冷漠的脚步声踏在地板上,琴酒悄悄抬起头,透过骨白面具的缝隙窥视这个男人的神色。聆听着那平静沉稳的呼吸声,他隐约产生一种自己人生将就此彻底改变的预感。

在母亲还未投靠辛多拉,还在红灯区从事肉体买卖时,往来宾客中不乏对他感兴趣的人群。

但这双祖母绿色的瞳孔中没有那些旖旎肮脏的欲望。它们就像是面蒙着一层纱画的镜子,初见是画作上的美景,再见是反射自我的镜面,没人能窥见镜面之下的真实。

“我不管你以前的经历、身份是什么,今天就是你重获新生的日子。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养子,名字是黑泽阵。你在组织里的代号是金酒‘Gin’,负责武力肃清一切对组织有威胁的存在,贯彻boss的意志,同时担任未来的行动部部长。”

琴酒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仿照着黑门遥夜的读音重复道:“kurosawa gin?”

“这是个日本名,用中文读出来的话就是hei ze zhen。”回想到组织总有一日要回归老家压榨日本,黑门遥夜默默将学习语言加到了沙朗和黑泽阵的日程中,“你还有个大六岁的姐姐,不过这之后再谈吧,有客人正等着你登场呢。你会杀人吧?”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

辛多拉豪华酒店对面的大楼上方,正在蹲守任务目标的“蝗虫”看着望远镜内车水马龙的大街,闲得脑袋犯困:

“我的天啊,那家伙已经听了三个小时的歌剧了,他是有多无聊啊!鹦鹉为什么让我们监视这种家伙?”

在他身侧,一位地中海相貌、代号为“鳄鱼”的女士正接听着无线电对讲机中的汇报:

“嘘!你小声点,酒店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们联络不上菲德尔了,酒店内部现在正处于封锁中。”

蝗虫撇嘴抠了抠耳朵:“说不定是有人终于看不惯他的臭德行,执行正义了呢。”

起身扒上露台,蝗虫正想探探具体情况,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瞬的折射反光,不等他反应一股灼烧感瞬间从耳垂蔓延!

嘟。声随感至,一枚有失准头的子弹射入地板,发出闷响,稍过片刻后被城市噪音掩盖的轻微枪响从前方传来。

“袭击!有狙击手!”鳄鱼扯着蝗虫的双脚将他拉到掩体后,对无线电汇报。

而在他们对面一百米的酒店套房内,黑门遥夜揉了揉怀中黑泽阵的发顶,勾唇肯定:

“很不错的尝试!如果是你亲自动手,而非我帮你扣动扳机的话,那边已经绽开火红的大丽花了。”

现在的琴酒不过六岁,让这具身体承受任何枪械的后座力都可能导致永久性的后遗症,黑门遥夜索性为小琴酒化身人肉炮台,由他负责扣动扳机,小琴酒锁定目标后按压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示意。

白皙的脸颊因过度兴奋浮上一层红晕,琴酒从狙击镜上抬起头,瞳孔放大,愣了片刻才主动问道:“为什么会开花?”

黑门遥夜示意琴酒重新对准目标,自己则利用乌鸦的拓展视角瞄准猎物,慢条斯理地对准放松警惕的鳄鱼:“你看。”

“在确定目标扣下扳机的瞬间,子弹飞出后残余的空白时间中,我们谁都不能确信自己一定打中了猎物。他会幸存吗,或者这条性命会被自己亲手夺走?忐忑的不确定性会如同黏液附着在骨头上,令人眩目。”

“然后在似乎无尽、现实中又不过须臾的几秒后。”黑门遥夜按下扳机,沉重的后坐力顶击在肩上,让躯体振动,“生命最后炸裂,绽开的最美丽的光华将给予你肯定的答案。”

头颅爆裂,在倍镜的过滤后,令人生理性厌烦的组织碎块被下意识忽略,只有迸发的鲜红血浆昙花一现。勃发的生命在此刻具象化,深暗的夜空里一株不被照耀的花朵盛开,热烈奔放,赤诚坦荡。

一种毛骨悚然的自我认同感如电流般,从足尖涌上头顶。琴酒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对自我,对自己人类身份的认同感,以及残害同类后再也无法回头的罪孽。

在这时,耳畔清醒冷静的声音为他指明了前路:“然后细细体味舌尖上的滋味,那是花开结果以后的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