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还能看到黑门？”
乌鸦从水晶吊灯上跳下，砸在四菱肩头，对着她左瞧右嗅。
“没错！”如临大敌地举枪对准墙面，四菱扣动扳机，却只见子弹从幻觉里穿过，“那个男人就站在墙边，带着他瘆人邪恶的微笑看着我呢！”
黑门回望墙纸上的弹坑，眨了眨眼，十分配合地挥了挥手：“嗨~这么说稍微有点伤人哦。”
“你别过来！”四菱发出一声尖叫。
乌鸦偏过头，用她肩上的蕾丝花边摩挲爪子，十分疑惑。
四菱的灵魂没有变化，还是泛着一股萎靡的玫瑰花香，像是放置太久后表皮松垮的玫瑰饼，缺乏愤恨与苦痛的沉淀——在这一点上黑门闻着美味多了。
这么思索着，它突然有些后悔让四菱试毒，白白浪费了顿美味的口粮：“让我想想...可能是因为他是未来的灵魂，和现在不符，需要消化一些时间吧。”
黑门抱臂站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原来如此，这就是消化不良吧，日本胃吃不了中国菜。”
被消化的人是你吧？！
“话是这么说...”
抬手捂嘴，黑门迈着典雅从容的步伐，摇身一转，女仆装在裙摆飞扬间变幻成她身上穿着的晚礼服，嗓音也一模一样：
“但现在，我不就是你吗？”
“在永生之酒的作用下，我的意识、思维方式、记忆还有经验都已被你吸收，剩下的只有作为本质的灵魂。换句话而言，在把我的人格吸收殆尽后，我们已经达成了互相理解，无需声带，你天然就能完全了解我的观点。”
“我现在所说的话语，不过是私人的遗言罢了，你不是已经在记忆中读到了吗？这是决战前，已经做好身亡准备的黑门，一边注视着镜子，一边在脑内构思的论点。”
双唇蠕动，四菱想要说些反驳的理论，但却无从下手——人该如何用自己反驳自己，用思想否定相同的思想？
‘难道说，他真的就是我，我真的就是他？’窗外因暴风雨一阵漆黑，四菱看着暗色的倒影，有些分不清了。
乌鸦倒挂在壁灯上，乌黑的眼睛注视着她那团乱麻般的思想，兴奋地敲击双喙：
“没事，你的时间还有很长，再复杂的事情总能思考出一个结论。相比起那个，来继续愉悦我吧，你们七人还没分出最后的胜负呢！”
黑门则靠在窗旁，清了清嗓子，发出锐评：“震惊！顶尖集团董事长竟用这种方式自我娱乐，会场宾客直言劲爆到脑髓融化！”
原本领着一众仆从，正赶向前庭五十井藏身处的四菱突然脚下崴，好险才被扶住：“你给我闭嘴！”
“遵命。”
被她指到的女仆愣了半秒，随后恭敬地回应。
“噗。”看着四菱吃瘪的表情，黑门嗤笑一声，轻盈地飘浮在周围。
繁多的宾客消失后，才能对黄昏别馆的偌大描绘出清晰认知。四菱努力无视身旁边转圈边换装的幻影，在保镖的簇拥下一处一处排查。
“要不我们来玩个有奖竞猜吧，截止日期是今夜。”
四菱偏头看去，黑门换了身深蓝色的燕尾礼服，他修长有型的身材特点被突显，风度翩翩：“题目的内容就是：决出最后一名胜者后，那只出尔反尔、满嘴胡言的乌鸦到底会不会吃掉你呢？”
‘没兴趣，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物，赌对了也没有奖励。’
“不不不。”黑门坐在奔走仆从的肩头，摇晃食指，“如果你猜不会，答案本身就是最好的奖励；而如果猜会嘛...我已经提前把翻盘内容布局好了。”
“一位熟通古代魔法的长者曾说过，要用魔法对付魔法。原身的召唤仪式是目前已知的唯一有效方法，想对付这只恶魔，就要运用同样的召唤仪式。
从今夜开始，整栋别馆发生的惨剧都是为这个仪式准备的手续。几个月前，原身在求索无果后，决定拿招募来的近百位学者的性命为代价，献祭仪式，召唤家族传说中能够赐予永生的恶魔。
那么同理，我们也能够用今夜别馆里数百人的丧命，再次举行仪式。不过这次召唤的对象不太一样，乌鸦恶魔是这个家族侍奉的存在，但别忘了，邪教徒那边还有自己信奉的邪神呢！”
说到关键处，黑门摇晃着双腿，用纯良的笑容说出惊骇的话：
“四菱，我们来召唤邪神和所有人爆了吧！”
“我还没疯呢！”一拳打散他的笑脸，四菱发出尖锐的怒斥，“你如今不过是被淘汰的败犬，乖乖见证我的成功就行了！”
“注意表情管理，这么生气会长抬头纹的~”
悄悄瞟向对着墙壁左一拳、右一拳，似乎和空气激情对打的雇主，站在四菱周围的保镖欲言又止，默默挪到了队伍外围。
黑门左右腾挪，飘到保安身后戳着他们僵硬地脸颊：“看，你的手下都要绷不住了。这家伙对你大不敬，和他同归于尽了吧。”
四菱嘴角抽搐，从一旁的橱柜中拿出一把象牙小扇，遮住失态的脸颊。
“这一层搜索完毕了，去下一个房间。”抛下一句命令，四菱头也不回地催促着手下们离去。
她高高在上的四菱董事长怎么会和幻影斗嘴，一定被大冈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影响了！
人的性命只有一条，谁会像黑门这个疯子那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当然有。”
黑门哼着小曲，低头俯身她：“当一个人看不到前路、孤立无援时，心里的恨火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焚尽，到最后能够耗费的燃料就只有他自己了。”
“我也是这样的啊。上辈子好不容易报复了该死的人渣，才总算从这场人生里下班、得到安详宁静的睡眠了，结果一觉醒来，又被叫到另一个片场里加班，这谁受得了啊！”
“对了，我有跟你说过吗？我起床气还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