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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视上的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时间似乎变得粘稠缓慢,一眼漫长如万年。

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秒,山羊骤然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那副残躯从轮椅上摔落,刻满了阵法和符咒的轮椅倏然化成了一堆灰烬,他坐在那灰烬里,因为直视了邪神的眼睛紧紧阖上,两道血痕自眼中蜿蜒而下。

邪神,怎么可能是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邪神,你怎么会是邪神……”

山羊伸长了手去摸那所谓的神级道具,他把道具握在手心里,拼命地想要催动,他想获得神级的力量,他想活着!

可是那个神级道具在落入他手里后,突然燃起来了一簇火苗,烫得山羊惨叫一声,火焰一闪而过,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不……

山羊在地上苟延残喘地爬行,他不能就这样失败了。

这个计划,他准备了十几年,没有一处出错,没有人可以阻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最后关头,为什么……

手中灰色的雾气再度凝结,山羊整个人笼罩在雾气里,他缓缓站了起来,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山羊腿,竟不知是何时将自己弄成了这副人不人怪不怪的样子。

山羊把头转向了倒在地上的沈裕众人,除了沈裕一个还苟延残喘保持神智的,其余的皆是人事不省。

他朝着下面的几人抬手,想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下面这些人,对于邪神大人来说,似乎很重要吧。

灰色的能量席卷向沈裕几人,沈裕只觉得眉心一跳,身体叫嚣着拉响警报,让他闪开,可是他动不了。

失去游戏所赋予的能量之前,他们就对山羊这似乎与邪神同出一源的能量束手无措,更别说现在他也是个普通人了。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手段都是纸老虎。

就在那灰色的能量席卷上众人身体的时候,位于半空之中的邪神大人淡淡投下来一瞥,这盗版的邪神之力瞬间化为虚无。

对于邪神来说,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山羊,也不足为惧。

毕竟在祂的眼里,世间一切皆为草芥。山羊的举动,与小孩过家家时捏泥巴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祂想,祂可以在宇宙之间来去自如,区区一颗星球,祂能看上并且留下沉眠,便是它的荣耀。

好好睡着觉,被蚂蚁咬了一口,任谁都不能忍受的吧。

于是邪神抬起了手,对着山羊的方向一点。

山羊的身体瞬间被一个紫色的泡泡圈了起来,一息之间就化成了血水,然后什么也没留下,连一声垂死挣扎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邪神杀死了打扰自己睡觉的蚂蚁,将视线投向了下方。

人类之躯承受不住邪神的威压,即使这个身体只是来自祂的一个投影,人也会因为离得过近而昏厥或者死亡。

在一片失去意识的人类之中,祂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笑,即使七窍流血,他还是在笑。

祂,记得这个人,似乎是……叫沈裕。

沈裕……

有什么东西微微挑动了脑子里的某一根弦……可是,这对于祂无边无际的生命来说,就像是往大海里扔了一粒沙子,是那样的微不足道,掀不起一丝波澜。

祂惊讶于这个人类的执着,就算是双目流血也要看着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着什么,但祂现在并不在乎。

沈裕看着那熟悉的脸上露出陌生的冷漠,笑着的脸僵了一下,就算是刚刚差点死了他都不曾这样害怕过。

钟杳好像要再一次,头也不回得离自己而去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着祂的方向跑去,脚边是无数失去生息的红色触手,他一动,那些吸取能量和生命的触手从他身上落下,悄无声息地消失。

沈裕一边跑,一边喊。

“钟杳——”

“钟杳——”

邪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小人,他浑身都是血,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跑来。

邪神抬手,一缕缕黑红色的能量落下,落在祭坛里的众人身上,又从世界上千千万万个通道里落下,如同阳光无差别地洒满大地。晶莹剔透般的能量没入生灵的身体,融进土体和雨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些后,祂干脆利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身后的旋涡之中。

“钟杳,杳杳,杳杳……”

旋涡逐渐缩小,那个熟悉的影子也渐渐消失在其中,沈裕猛地跳起来去抓那道影子,旋涡骤然消失,他重重地跌在地上,仿佛水中捞月捞起一片倒影,转瞬即逝。

“你去哪里……”

别又不要我。

……

随着邪神的离开,天空之上被撑裂的缝隙逐渐消失,无数通道及缝隙缓缓合闭,最终天空恢复了原本湛蓝如水的样子,太阳终于透过层层遮挡,毫无保留地照耀在这片疮痍的土地上。

怪物凭空消失,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所谓的异能,无论是玩家还是后异能者,他们通通失去了这特殊的力量。

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接壤过后,声势浩大的退下,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而被卷入通道里的人和物,通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本来的位置,倒塌的建筑,死亡的同胞,亦或是幸存的人。

天放晴的那一瞬间,人类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天去,宣泄着这几个月来的痛苦和煎熬。

人类,活下来了。

在东部战区基地门口,通道消失之后,无数人高昂着头颅,警惕地看着半空和周围,接连不断的战斗以及死亡使他们草木皆兵,沾染了鲜血的双手在阳光下微微颤抖着。

安承樰被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包扎皮开肉绽的肩膀,门推开,进来的是沈修,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在了安承樰的身边。

夫妻两人盯着托盘里染血的纱布和碎肉,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在恐惧,谁也不想先提起那个话题。

如今怪物退去,通道尽数关闭,异能也消失不见,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那……那前去拯救世界的勇士呢?他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医生把安承樰肩膀上被怪物伤过的烂肉挖掉,面不改色地上药,缠纱布。这时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喧嚣,人群激动地大叫,一群人的喊声惊天动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修刚想出去看看,门就“砰”地被撞开了,来人跑得满脸通红,却是笑着的:“将军,沈队长他们回来了……”

两人豁然起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

钟杳的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主动应了山羊祭祀的召唤,以一个投影的方式降临地球,来解决这场闹剧的烂摊子。

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份猜得一直挺大胆的,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那个不可说的存在。

哦,现在自己说自己是不可说之存在的时候,竟有些羞耻感,看来他做人时真的染上了不少的东西。

本来他也想跟沈裕说这个事,一来是脑中记忆囫囵不全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一定是邪神,二来……

钟杳吞噬掉钟尧的身体,借由他的基因成为人类,接收他的记忆,回应他的祈愿,那他只要还在这具身体里一天,他就必须遵守“替钟尧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的规则,不能吐露真实身份。

钟尧作为他的临时信徒,愿意奉上自己短暂如蜉蝣般的性命交换一个愿望,邪神自然是欣然同意。

毕竟他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醒着的时候到处打杀吞噬,无聊了就找个地方沉睡……真的很无聊。

能化为人身去那个奇妙的世界走一趟,邪神大人非常心动。

只是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卡在了成为人类这件事上。

人类的身体不能承受邪神的降临,就算邪神大人只落下自己小小一片灵魂,都足够让这血肉之躯炸成粉末。

想来想去,邪神大人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分出去,封印了所有的记忆和能力,这才勉强掺和着钟尧残破的身体,捏了一具人类的躯壳。

只是这壳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随着钟杳频繁的使用能力和无意识地使用来自邪神的力量,沉睡在他脑海深处的灵魂意识开始苏醒,反噬作用到钟杳的身体上,就是不断地生病、受伤,最终是肉体的溶解。

回归到本体的钟杳被记忆不断冲刷,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

不到五年的人类生命在他几百万年的记忆长河中实在是太难找了,钟杳开始失去这几年的情感经历,一切都隔着水波,摸不到也看不清。

只是仅凭借着一丝本能,他还是降临到那个世界,带走了“游戏”这一入侵的小世界。

还……救了人。

钟杳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捋一下自己的记忆,以及把某些东西从水里捞出来。

他这一想,就是三个月。

邪神无时间观念,时间于他而言是一条可以随便停泊的河,是随时都在那里,对他毫无影响的。

现实世界,三个月后。

一切的重建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人们殓收骸骨,安顿伤患,恢复生产。

怪物以及怪物的尸体与血肉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要不是焦黑的土地、数不清的逝者,人们真的会以为另一个世界降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不会变。

地基已经打起,工地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志愿者走街串巷,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医生汗水一遍遍浸湿了衣服,坚守在手术台前。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春节那天,天空中再次响起轰鸣,只不过这次不是枪炮,而是新年的礼花,一朵朵花花绿绿,将半个天空照亮。

赵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猫条,逗弄着蹲在窗台上的小橘猫,声声呼唤:“橘子,来,来奶奶这里,回来吃饭了……”

某个破旧偏远的小区,几个军人敲开了老人家的房门,一个骨灰盒被他们捧在手里,上面盖着国旗,他们朝着屋里的老人敬礼。

年迈的老人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颤颤巍巍地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旁边,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间的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十分开朗。

军区医院里。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在一个个病房之间穿行,在地下六层,荷枪实弹的地方竟然闯进来了一个身形不高的短发女孩。

她一消防斧砍在墙上,怒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