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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恢复意识时,兹达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松针上。头顶一片昏暗,身边耸立着不少直达天际的柱子。这是哪?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旋即再度闭上。耳边似乎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说话,分不清是从哪传来的。大脑现在一半在嗡嗡乱响,另一半还沉睡在混沌中无法自拔。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感觉有东西从盔甲的间隙伸进他的衣服里,扎得他刺挠。

半昏半醒间,没由来的想起以前一位当暗影猎手的巨魔朋友,向他描述过死后的世界。据他所说,人死后会灵魂会来到一个叫暗影界的地方。那里一片昏暗,不见阳光。触目所及只有怪石丛生的旷野,和在这里不知已经渡过了多少岁月的孤魂。呵,看来,我是真的死了。兹达暗想。

沙——沙——沙

兹达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那人在他身边蹲下,用沾了水的布替他擦脸。湿布碰到脸上的伤口,“啊!”他疼地一哆嗦,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挡。

“哎!他醒了!快去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耳边响起一连串踩踏的沙沙声,有人疾步向远方跑去。

兹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伸过来一只手把他扶住。双眼还没聚焦就看见斯利亚那一头金发在眼前晃悠。

“这是哪?”兹达一脸茫然地看着聚拢过来的人们。

“在森林里。”一位牛头人战士说道:“地狱火崩解的时候你被落下的碎石砸晕了,我们把你从碎石堆里扒拉出来,拖进了森林里。”

森林?兹达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环顾四周。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些高高的柱子其实是一棵棵松树,而自己就坐在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厚厚的松针上。

“他们呢……”他一时还没能回过神。

“你是说我们的人?他们在不远处休息。”一位战士说道。

“不。联盟他们……”

巨魔猎人来到兹达身边,打量一下他的伤势说道:“太好了,你还能醒过来。联盟的狮鹫现在就在森林上方搜索我们,万幸的是海上的战舰暂时还没有靠岸的打算。你好好休息。这里森林这么茂密,一时半会很难发现我们。”

兹达用湿布捂着脑门上的肿块,听巨魔说明情况。他闭上眼,努力唤醒大脑。这会他刚刚被外力弄醒,灵魂和外界还未建立连接。他只觉得浑身肿胀酸痛,好像有一群科多兽从他身上踩过去。耳朵里嗡嗡叫个不停,两只眼怎们也对不上焦,近在眼前的树干看起来模模糊糊,青色、蓝色的光斑在眼前飞舞。试着动一动身体,“啊,嘶——”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直接歪到在地上。巨魔和希拉莫把他拖到一颗树下,让他靠着树干坐好。

“你先在这里缓缓,休息一会。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巨魔说道。

斯利亚也说:“那我去附近找找水源,看能不能给你打点水。”

“喂,”兹达叫住他,“找个人和你一起去……要小心……”

“叫个猎人或是潜行者和你一起去。找水的路上,确认一下四周状况。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别暴露了。遇上情况不许动手,想办法回来。”巨魔嘱咐他。

“是,明白……”斯利亚答应着。

“还有,一路上听指挥,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好的,我知道了。”斯利亚说着话,人已经跑没影了。

“让他去行吗?”兹达担忧地问道。

“两个人没多大问题。他又不是小孩,我像他这么大都不知道砍过多少联盟脑袋了。”

“还有多少人活着?”

“十七个。算上你一共七个战士,一个潜行者,三个猎人,六个施法者。”

“萨满现在怎么样?”这是兹达现在最关心的。

“他死了。”

兹达头靠树干悲叹一声。

“那术士呢?”

“没死,不过伤势很重。打在地狱火身上的那几炮,好像对他也伤害不小。”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能战斗?”

“十几个吧。”

“具体有多少,我得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嗯……”巨魔也坐了下来,捡过一根树枝折成十几段在地上比划,他好像不太擅长数数。

“嗯……这个……我看看,施法者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过大,全部去掉。”他数了六个小棍,拿出来。“有个战士被砸断了胳膊,去掉。”他移出了两根小棍。

“怎么是两个,你数错了。”兹达纠正他。

“不,没错。另一根是你。”

“我?我只是被砸的有点晕,还能战斗。把它放回去。”

“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该死的,总得让我缓一缓吧!我没事。把它放回去。”

“那么这样吧,”巨魔又数出三根小棍,把属于兹达的那根和它们一起单独放在一边。

“这是什么意思?”兹达问道。

“这是我们三个猎人,我们人没受伤,可是弹药和弓箭都用完了。除非能得到补充,不然我们就无法战斗。”巨魔解释道,“你现在和我们一样属于待定人员。”

兹达把脑袋靠在树干上,望着被树枝遮蔽的天空长叹一声,“就是说现在明确还有战斗力的只有六个人是吧。”

“嗯……没错。”

“好吧,你现在去那边看着,让他们好好休整,坐的分散些,要在树荫底下,不要暴露在阳光中,我休息会,等斯利亚回来就去找你们。”

“明白。”巨魔头也不回地走了。

兹达靠在直插云霄的松树下闭目养神,屁股底下是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松针,厚厚的,坐着很有弹性。从海上吹来的海风被树木阻挡,化作穿林的微风摇动着松树枝丫,整片松林由远及近发出海涛般有节奏的声响。一颗松果落下来,啪嗒掉在兹达身上。他感到响动,睁开眼睛,对坐在旁边守着他的牛头人战士说:“我好像睡着了。”

那名牛头人战士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望着远处出神,嘴里不知道在咀嚼什么。听见兹达说话,收回思绪,把身子转到他这边,慢悠悠地说:“只是一小会。你完全可以好好睡一觉,打个盹。我帮你看着,有什么事我叫你。”

“不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兹达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有酒吗?”吹着林间的微风,看着阳光从松林茂密的枝丫间投射进来的一道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和飞虫在其间飞舞。他忽然觉得口渴,水也好酒也好,只要能灌进喉咙里就行。

“没有了,连水也没有。我之前有一个小水囊,逃进森林的时候应该是掉在碎石堆里了。要么我去他们那边看看,还有没有。”牛头人就要起来。

“算了,不用了。”兹达伸手拦住他,“等斯利亚回来吧。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我只记得当时地狱火被海上的火炮击中,术士重伤。我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接着我脑袋好像挨了一下,在睁眼就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