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又看到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颗心脏高悬于空,剧烈地跳动着。
如同一面疯狂敲响的战鼓,每一次收缩和舒张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声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那是绝境中的呐喊。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血管如同一根根即将爆裂的琴弦,随着心脏的疯狂跳动而剧烈震颤。
每一次收缩都如同重锤猛击,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随着跳动的加剧,心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炙烤得扭曲变形。
眼前,看不清了。
又是这种状况。是的,我现在已经懒得管这个叫作症状了……
跑!还是要跑!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跑!拼尽一切的跑!不想失去什么,就拼尽全力去跑!
视野中血红一片,就像是第一人称视角的单色老电影。深深浅浅的红色景物呼啸着从两边掠过,我甚至感觉不到双腿还在奔跑。一切都像是幻境,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我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一颗心脏,和那深深浅浅的红……哦对了,以前只有红,这次还,多了心脏。
心脏?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可我的大脑早就停止了工作一样。
扑通!扑通!
眼前出现一片巨大阴影。
那是……
我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可我看不清。
有什么东西迅速过来了。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呢……
我瞬间瞪大眼睛,目光终于勉强能够聚焦。
血!
是血!
骆寻依旧有些瘦小的身体被树枝捅了对穿。
而那树枝,我想起来了,那是刚刚迅速袭来的,我没看清的……
骆寻……!
视觉再次被剥夺。我甚至觉得,我已经不存在了。
心脏的表面青筋暴起,像是蜿蜒的怒龙,那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
仿佛成了一个旋涡,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一切……我的视线……我的思绪……我的气息……一切的一切……吞噬……吞噬……
它又以更加强劲的态势将撕扯掠夺的力量喷发出去。
心脏疯狂地泵动着血液,它的边缘却在不断抽搐着,有什么在颤抖,止不住地疯狂颤抖……什么混着什么流淌下来。颤抖。
这颗悬在空中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仿佛一个即将炸裂的火球。
它的节奏已经失去了规律,时而急促得让人喘不过气,时而又短暂地停顿,仿佛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突然在心中升起了一种就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想要呐喊!只想要呐喊。而此时的我,连自己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心脏。它的跳动带着一种近似乎绝望的疯狂,每一次剧烈的收缩都似要将自身撕裂,发出的声音如野兽的咆哮,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绝望怒吼。心脏的边缘不断抽搐、痉挛,在那颗心脏的中心处,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我说不好那是我的还是杨如愿的。
可她在剧烈的跳动着。跳动着,仿佛自己就是那颗心脏的核心。而心脏,掌管着这个世界,全部的世界……
这颗心脏仿佛被恶魔附身了一样,疯狂地抨击着虚空。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重锤猛击在钢铁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心脏的表面已经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就像即将破碎的瓷器……
哀嚎!哀嚎!
它的节奏已经混乱到了极致,时而如机关连番爆响,时而死一般寂静。片刻后又再次疯狂地跳动起来。边缘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是生命的血泪。
我好似看清了。
心脏中的女孩儿不是我。
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长发微微有些波浪。她满脸是泪,唇瓣是绛紫色,在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那是和心脏几乎同步的颤抖。
她在哭泣,眼神紧紧看着我,那眼神,我看不懂。这一切,我都看不懂。
周围的虚空在这惨烈的跳动下似乎也在颤抖,仿佛在为这颗绝望的心脏感到恐惧。如同一个陷入绝境的困兽……
女孩的表情也变成了大声悲泣。她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作祈祷状。悲泣着祈祷。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而我,也从女孩的泣血中,明白了些什么。
杨如愿,那是曾经的杨如愿。也不能这么说,那是曾经和现在的杨如愿。曾经的杨如愿的缩影,以及现在的,仅存的,杨如愿的缩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杨如愿最后的存在……
现在,她大概无法存在了……
我走向她,走向那颗心脏。
扑通!扑通!
我第一次从心跳的声音中感受到心碎。
扑通!扑通!
那似乎回荡在空气中的战颤声像是悲泣。
扑通!扑通!
女孩大张着嘴,在悲泣中似在对我咆哮。
入侵者!入侵者!冒牌货!冒牌货!你这个!……你凭什么!
你拿走了我的一切!你甚至得到了那个人的爱!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我竟觉得有些可笑。是啊,我凭什么。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似乎都跟杨如愿有着这样那样丝丝缕缕的关系。在联盟的那些,在帝国的这些。就连,我手腕上的绿萝……也曾经是杨如愿出租屋中的绿植……
什么,是我的呢?
我有些可笑的想到了那三个花苞。那三个被打上了祭品烙印的花苞……
不对……不对……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这一切中,也有我啊!
在联盟的那些,也有我啊!来到帝国之后,更全部都是我,只有我啊!
绿萝是我一手培养的,和叶擎的所有言语、肢体互动,和叶擎建立关系的人,也都是我。曾经是我,现在是我,未来,也只能是我。
我就是我,我不是杨如愿。我不叫杨如愿!我叫绫枝!
我不是谁的后来者,也不是谁的替身,更不是谁谁谁的子嗣、谁谁谁的女儿。我就是我,我是绫枝,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