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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小太监快到碗里来11

“小双子……”

杜公公尖细的嗓音没了往日的和煦。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真心付出过几分疼爱的干儿子,眼里有不解、愤怒,还有一丝怨恨。

可最终,望着小太监眼里闪烁着的名为期许的光,这些情绪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心虚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咱家还能来干涉不成?”

杜公公白了岑双一眼,从袖口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布袋递给他,眼里多了几分担忧。

“摄政王府不比皇宫,日后受了委屈,可要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收一收你那斤斤计较的性子。”

岑双没接,被杜公公拽着硬生生塞进手里。

“咱家的一点心意,万一……总要有银钱傍身。”

“干爹!”

岑双看着杜公公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双子说过的话都做数,日后只要小双子还活着,定会为干爹养老送终。”

“哎……”杜公公将他扶起,却并未再将这话放在心上。

这小子攀上摄政王算是攀上高枝了,人生海海,命途多舛,他并不认为小双子还要履行当初的承诺。

更何况,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岑双的命运究竟如何,还得看摄政王的心意。

“去吧,别叫王爷等太久,咱家也要回去继续伺候皇上了。”

“是,干爹保重。”

岑双瞧着杜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才和小童一起朝宫门走去。

另一边,季求柘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见岑双二人出来,忙迎上去,接过岑双手中提着的行囊,言笑晏晏:“走,本王带你回府。”

“王爷……”

岑双迷茫地回头望了一眼困住他多年的那座宫殿。

做出这个决定,他是冲动的。

可如今细细想来,他究竟是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还是如那天瞧见那只苍鹰般,翱翔于九天?

“牵住我的手。”

季求柘登上马车,朝岑双伸出手。

日头正在西沉,残阳的余晖将眼前人镀上一层金色的暖光,仿若天神降临。

岑双鬼使神差伸出手,被男人带着力道拽上马车。

他惊了一跳,没能站稳,摔进对方温暖沁香的怀抱。

季求柘顺势搂上岑双的腰,将人带进熏好茶果的车厢,于柔软的坐垫上落座。

“走,本王带你回家。”

家……

岑双被这个词狠狠触动。

他任由眼里湿意蔓延,滑过脸颊,留下一道迅速干涸的水渍。

“嗯。”

……

后续发展实在叫岑双觉得如梦似幻。

本以为第一日去到摄政王府,他会觉得不自在。

可摄政王就像是洞悉他不安地情绪般,将他的寝室安排在自己的侧殿,还为他点了一排蜡烛消遣寂静长夜。

第二日起,各种金银首饰,华贵衣衫更是如流水般被人成箱抬进他房中供他挑选。

这阵仗,官宦人家对待自己宠爱之人才会如此。

“郎君,你看王爷对你多好。”

身段婀娜的侍女一边帮他试戴一堆玉坠一边道:“奴婢还从未见王爷如此宠爱过一个人呢!”

直到这时,岑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错了摄政王的意思。

他带自己回家貌似没有再让他当一个内侍的打算,而是当一名需要宠爱的侍君。

意识到这件事时,岑双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婢女如此说,想必整个王府内所有下人皆知晓了他的身份。

让岑双感到有些失落的,是摄政王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名分,即便是最低等的妾室。

他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一没名没分的通房小厮。

可也仅仅是难过了一小会儿,他就再次打起精神来。

都不要紧。

他们本来也只是在做一场给外人看的戏罢了。

更何况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重要,他看中的是摄政王对他的态度。

这么想着,岑双便也想通了。

“在想什么呢?”

季求柘踏进门内,看到的就是岑双垂眸沉思的场景。

一旁的婢女自知说错话,正拿着一只金钗手足无措站着不敢多言。

“没什么,王爷。”

岑双收拾好情绪,一眼瞧见季求柘手中拿着的东西,好奇问:“这是什么?”

“喏。”

季求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岑双。

“你瞧瞧。”

岑双接过那张卷起来的宣纸,一幅双人并肩而立的工笔画跃然于纸上。

竟是他与摄政王!

岑双微微睁大眼眸,惊喜到无以复加。

他是知道熹朝有夫妻入画的习俗的,可他没想到摄政王会这么做,可见他对他极为看重。

想通这点,心底最后那丝芥蒂顿时消散。

他将画拿在手中细细品看。

越看越觉得左右两个人不是出自同一画师之手。

“王爷……”

“嗯。”

不等他问,季求柘直接承认:“我的画是让府中画师画的,你的是我后面亲自加的。”

竟是如此!

岑双看着那两幅画风稍显不同的画,竟觉得怎么瞧怎么般配了。

就连右上角他认不全的题字,都觉得格外养眼。

“朝……与共……”

岑双费劲辨认着。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被投喂,发现府里的饭菜越吃越熟悉,才后知后觉摄政王就是一直投喂他的好心人,心中自然异常感动。

而摄政王也在得知他将他写的字理解错意思后,开始教他习字了。

因为教他的人是摄政王,岑双学得很用心,时常挑灯夜读到深夜。

短短几日,已经能顺畅写出季求柘的名字,就是其他字还没来得及开始认。

季求柘见他认得累,索性将字念了一遍。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男子的呼吸缠绵悱恻,唇瓣靠近同时耳畔:“意思是……我想与你朝夕相对到白头。”

岑双瞬时面红耳赤起来。

这竟是句如此直白而深情的情诗!

他羞涩不已,身体却很诚实地一直看着,不愿意放手。

“好了。”

季求柘眼见他大有一副看画到老的架势,劝道:“待会儿还要出去泛舟,这画先放着,回来再看。”

各国使团于三日前便全到了。

那几日,身为摄政王的季求柘并未去城门迎接,反而将差事交给了左右丞相去办。

目的自然是为了敲打东域国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