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少夫人闭了闭眼,心里一片荒漠绝望。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儿子,如果不是娘家绝不可能允许,她真的好想和离。
真是受够了。
曾夫人深以为然,非常赞同儿子,含泪控诉:“老爷,明冠都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哼,我就知道那些人阴险狡诈,知道老爷心善,因此先去找老爷,巧言令色、花言巧语哄老爷。他们只知道怪怎么明珠,却不想想若不是他们害明珠在先,明珠怎么会如此?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错!”
“明珠是老爷看着长大的,她怎么样,难道老爷还不知道吗?”
曾明珠以帕拭泪,哽咽难状。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又委屈又妒恨。
曾小燕、曾小燕......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一定保不住。
曾老爷心累到绝望。
对于妻子和女儿,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没想到的是,一向来稳重聪明,商场中应酬交际也很有几分本事的长子,一旦涉及女儿的事,竟也糊涂至此。
他能怎么办?
“明珠收拾收拾,明日搬到东郊外那处庄子上去,以后没有我的话,不许出那庄子半步。”
“什么!”
“不!我不去!”
曾夫人和曾明珠不敢置信。
曾夫人紧紧抱着女儿,“老爷,你疯了吗!”
曾老爷对母女俩的震惊与崩溃视而不见,冷飕飕道:“方氏,你还知道我是老爷啊?我还以为在这个家我说什么都不算了呢。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一旦叫我发现你背地里纵容明珠再做出什么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那我只好把她远远送走,送到你们都不知道的某一所外地的尼姑庵里去。”
“我没跟你们开玩笑。”
曾明珠肝胆欲裂:“爹你为了曾小燕那个贱人,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叫人推了她一下,你这么生气?在你心里,她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曾老爷凄凉笑笑,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值,自己这个父亲当得也实在太失败。
不然,他从小宠到大、寄以厚望的嫡女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明天一早,管家会送你去。”
“爹!”
“来人,把小姐送回去休息。”
丫鬟仆妇们见老爷动了真怒,谁还敢装聋作哑?
被曾老爷眼风扫到的两个仆妇赶忙上前,不由分说将曾明珠强行拉拽出去了。
曾明珠凄厉不甘的叫声越来越远。
曾夫人含恨:“老爷好狠的心。”
曾老爷冷漠道:“从今日起,文氏管家,夫人辛苦了半生,从此颐养天年吧。”
曾夫人尖叫,“老爷!”
曾大少夫人文氏也愕然抬头,啊这——
对上婆婆那怨毒瞪过来的目光和丈夫微微皱眉不满的神情,她乖巧起身,垂眸推拒:“爹,儿媳年轻不经事,只怕管不好,只好请娘再辛苦几年,以后再说吧。”
“府上有管家、管事,再说了各项事情都有定例,你放心管就是。”
“可是——”
“要是谁不服气,你告诉我,我来做主。”
曾大少夫人左右为难,不得已,只好勉强先答应了下来。
她是真的很勉强。
婆婆不可能放过她的,她一个做儿媳妇的,难道三天两头去找公公做主?那成什么了。
曾老爷:“祝嬷嬷和翠香给我捆了发卖了,告诉牙行,卖的远一些。”
还跪在地上的祝嬷嬷、翠香大惊失色,连连哭喊求饶,曾老爷理都不理,曾夫人此刻正满心气愤,为自己、为女儿,又怎么可能会将两个下人放在心上?更不可能为了她们跟老爷求情。
祝嬷嬷、翠香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曾家下人们无不眼睁睁看着,为夫人和大小姐做事,是何等的不值得......
第二天一大早,曾明珠真的被强行送走了。她闹得厉害,但她连母亲的面都没能见着。曾老爷索性将曾夫人也软禁了,借口礼佛,根本不许她出所住的院子。
曾夫人气得发疯,无奈下人们才刚见识了她的冷酷无情,对于老爷的吩咐,谁敢不听?
曾大少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公公将婆婆多软禁些时日,好歹让她将内院的事情真正意义上的全部接手理顺。
否则,婆婆一捣乱,她什么都别想做了。
曾大少爷亲自送了曾明珠去城外庄子上,一路上心疼得不停的安慰安抚,塞给她许多银子,又再三表示她就当在庄子上散散心好了,等过几天爹气消了,他一定会去接她回家......
曾明珠气得发疯。
父亲连她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全换了,冷库绝情得可怕,根本不像会轻易气消的。
曾明珠在庄子上什么都不习惯,苦不堪言,她甚至不被允许离开所住的那个小院。
她忍无可忍撒泼动怒,不顾一切逼着庄子上备车送她回家。
没想到曾老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教训她,家门都不许她进,直接强行仍旧送回了庄子上。
曾明珠怀恨在心,一气之下竟收拾了包裹银子,趁人不备悄悄离开了庄子,雇车离开了青山县,不知上哪儿去了。
消息传回曾家,曾夫人当场晕了过去,痛诉丈夫绝情,趁机将儿媳妇也咒骂了一顿。
曾大少爷不敢怪父亲,情急之下也迁怒妻子,责怪她只顾着把持管家权,没有上心照看他妹子,曾大少夫人受了这刺激暗气顿生,当天晚上便不太舒服起来,还要被婆婆骂矫情、故意生事。
她又气又愧,便没请大夫。
曾家正在着急忙乱寻找曾明珠的时候,曾大少夫人伤心抑郁,竟小产流掉了一个多月的孩子。
她心灰意冷交出管家权,只管抚养儿子,什么都不管了。
曾老爷痛心极了,连叹家门不幸。
梁明亮每天进城送货,少不了听了曾家的八卦,听到曾家一团乱麻他就放心了,特意打听了一番,回去说给大家听听都高兴高兴。
报应啊。
大家都叹。
很快,便到了梁翠儿出嫁的日子。
这门亲事梁大伯和张氏本来就一肚子不满意,当然不会好好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