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回到正屋,端着蜡烛在柜子里找装药的匣子。她从里面把红药水拿出来,递给了张琴。
至于棉签,现在这个时代甭说农村家庭了,就是城市家庭一般也不会在家里准备棉签的。
张母把红药水给了张琴之后,张琴问:“拿啥抹呀?咱家也没有棉签儿啊!”
张母说:“要啥棉签?你等会儿,我那笸箩里边有一小团新棉花,撕下一小块儿就行。”
说着张母又跑到炕尾找到自己的针线笸箩,从里边儿找到了一小团儿用布包着的棉花。
这是给孩子们做棉衣剩下的一小团,怕找不着丢了,就放在笸箩里了。
张母扯一小团儿出来,然后堵着红药水的瓶口,等棉花团沾上红药水之后就让向真把腿伸直,把脚底板露出来,直接拿着棉团对准伤口就摁了过去。
张母看着向真的脚上的大泡,心疼的不行。“哎呀,看你这小闺女儿细皮嫩肉的,咋走这么老远?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吧?你们仨人应该从火车站就看一辆来林场的车就好了。”
向真瘪嘴,“平常在家我都是骑自行车,或者是我爸妈带着我。要不然就是去坐公交车,很少有一走就走半天儿的时候。”
说着说着,向真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张母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们都还是孩子呢。从京市到我们这林场,多老远啊?也难为你们了!在路上吃不少苦吧?”
江文岚说:“还行,我们是跟着串联的队伍过来的,大家一起互相帮助,也没有什么苦的。最后一站是在h市,离这儿挺近的,就想着来看看我们大姐。
主要是我们坐火车不知道来林场要坐到孙吴站,我们直接坐到黑河站了。又往回走,耽误了一天时间。”
田娣也说:“我觉得走路没啥,主要就是老七她也没干过农活儿,也没吃过这些苦。她真的是挺坚强了,一直坚持着。我和三姐要是没发现,她还不主动说出来脚起泡了呢!”
听田娣这么一夸,向真噗嗤一下就乐了。顺便还冒了个鼻涕泡,眼泪经这么一笑也掉下来了。
张画在旁边儿拍着手,一边儿笑一边儿指着向真说:“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等处理完向真脚上的伤口,大家就命令她待在炕上,不许下地了。
由张画负责监督她,陪着她聊天儿。
她们收拾的这一会儿工夫,张棋张书已经把床板擦干净,也晾干了。
两人拿了两大捆茅草,把晒干的茅草铺到床板上。随后两个人又合力把厚厚的冬被抬到了储藏间,把被子铺到了床上。
江文岚她们把洗脚水都倒了之后,又把盆涮干净,把袜子洗了晾起来。都收拾利落了,才跟着张棋张书一起,把他们父子三人要用的的被子枕头一起抱了过去。
天已经黑了,为了省一点儿蜡烛。张母就催促着几个姑娘赶紧先睡,给她留个地方就行了。
她还要看着张棋张书两个小子洗漱洗脚,张母心里估摸了时间,也该歇着了,于是让张棋去隔壁李军家把张大力叫回来,就跟他说该休息了。
张棋领命而去,没屁大会儿工夫,就看他风一样嗖一下就跑回来了。
张母问他:“你爹呢?你叫了吗?”
张棋回道:“我叫了。我爹说知道了,然后我就先回来了。”
张母说:“行吧,那你跟你弟弟赶紧的收拾自己,把脚好好洗洗。我那厚被子都是拆洗干净,准备等着冬天盖的。你们爷儿仨,别给我熏臭弄脏了,赶紧把自己洗干净了啊!”
张母这边正训斥着张棋,那边张大力就迈着方步慢悠悠的进来了,还顺手把院门插好了。
张母对张父说:“你带着两个小子在储藏间对付几宿,大丫头的同学来了,屋子里住不开,你们仨先凑合几天吧。”
张父眉头紧皱,开口问张母:“那储藏间儿咋住人呀?那不都是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张书在旁边对着张父说:“爹,你看柴棚底下是啥?”
张大力这一看,【嚯!储藏间儿的东西全搬家搬到外边儿来了。】
看到这样的安排,张父完也不再冲着母子三人发问,自己快步走到储藏间门口。
看着里边搭好的床,也像模像样的,反正够他们爷仨躺的,他就不再说什么了。
说话之间,张棋张书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上床了。
张母又唠叨张父:“你也去洗洗,仔细把脚也洗干净。我这厚被都是开春儿的时候才拆洗干净的,这好不容易做上,本来想着等冬天的时候拿出来盖着舒服些。现在拿出来给你们当床被用,你们仨仔细着些,别给我弄脏了。”
张父对于张母管家的各种要求都没有异议,想干啥干啥呗。
于是张父默默的去舀了一盆温水,洗了脸,然后又泡了泡脚。
等他也收拾妥当,这才带着张棋张书在储藏间新铺的床板儿上躺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完了,张母这才慢慢儿的收拾自己。
漱了口又洗了脸,看着大锅里还有一些水,张母也舀到脸盆儿里泡了泡自己的脚。
灶堂里的木柴刚燃尽一半儿,张母只能把柴火撤出来放到院中,浇上一瓢凉水,把火浇熄了,不见火星这才放心。
灶堂里没有了燃烧的木柴,大铁锅也慢慢的散失了热量。锅里还剩了一点儿水,张母没有完全舀出来。
直到最后摸着铁锅不热了,这才将锅里的水都舀出来,再用炊帚将锅里的水全都抿了干净。
借着最后那一点儿温和气儿,这个锅就能干了,免去生锈的烦恼。
一切都收拾妥当,张母把厨房里的半截蜡烛吹熄。
借着月光摸黑进了正屋,并把正屋的房门插好。
女孩儿们都躺下了,但还没有睡着,也给张母留了一小段蜡烛点着亮,借着这个亮光张母也终于躺到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