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抚芷从客栈出来,直接来到李府。
李秀莹见到她很是开心,拉着沈抚芷在游廊长背靠椅坐了下来,俩人说了些不打紧的话。
沈抚芷三绕两绕,把话题扯到小怜身上。
李秀莹也是认识小怜的。
沈抚芷委婉提起方才的事。
李秀莹神色淡淡,也不甚在意。
沈抚芷见此,不免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又或是猜忌过甚。
或许,经过天赐的事,小怜真的安分守己,以恰当的一种方式报答恩情。
她和李秀莹若说的太明,反而有搬弄是非之嫌。
沈抚芷圆溜溜的黑眸,不停的转着。
李秀莹和她自小一起玩到大的,瞧她这副样子,就猜到她有心事:“喂,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吃上你的喜酒。”沈抚芷从嘴里,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李秀莹脸颊一烫,朝她翻了个白眼。
*
临走的时候,沈抚芷还是没忍住,多了几句嘴。
她对李秀莹说道:“小怜这人,我分不清她是好,还是坏,但她报答恩人的方式,是…想以身相许。”
“郑公子心肠太软,别是她一哭,他就乱了分寸。”
李秀莹闻言微微怔了一下。
沈抚芷细细的注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并没因此不开心,她又道:“小怜留在他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你需得想个法子,让她离郑公子远一些才好。”
这件事,她不该多嘴多舌。
可有些话就像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李秀莹将沈抚芷送到府门外,沈抚芷转身之际,冷不防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李锦鸿穿着官服出现在她眼前。
他生的本就相貌出众,这会一袭雅正匀称的朝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端端正正,仪表堂堂。
沈抚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身装扮,一时晃了一下眼。
李锦鸿一改往日,竟然率先打了声招呼。
沈抚芷揉了揉鼻子,连忙敛下眉眼,问道:“你的伤好些了?”
她特意而来,就是关心他的伤势?
“嗯!”李锦鸿心底有一丝欢喜。
“李二哥,你有时间多休息,别留下疤痕,那就不好看了。”说完,沈抚芷绕过他,就要离开。
“.........”李锦鸿。
“慢着。”他嗓音略高。
沈抚芷脚步一顿,回身看向他:“李二哥,你还有事么?”
李锦鸿出声问道:“你这次来京都,是为了他。”
沈抚芷知他指的是谁,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陈衡有婚约,且对方是一国公主,这些你可知道。”他再次开口询问。
沈抚芷抿了一下唇:“他与我说过了。”
李锦鸿哑然自笑,声音淡了几分:“既然你已知晓,就应明白,你并非三书六礼,陈家又不曾出面,所以你与他不算明媒正娶。”
“在世人眼里,你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罢了。”
“公主,她会容得下你和孩子?”
沈抚芷脸一白,有些生气的说:“我的事与你无关,不必你费心提醒我。”
似乎他们每一次见面,都要闹个不痛快。
从前是她惹他不开心。
现如今,他也让她心生厌烦。
李锦鸿说的道理,她都懂,但她还真要和陈衡做个了断不成?
沈抚芷有些狼狈的逃开。
李锦鸿心口蓦地一悸:“你有没有想过,那日行刺你的人,会不会是知情人派来,目的就是要你和你儿子性命。”
沈抚芷后背一僵,转过身不语,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李锦鸿走过去几步,离她很近,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天不怕地不怕,顽皮鲜活的少女,不知何时,她眼底匿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心事。
就如同他压在箱子底下,那一页书纸,经岁月的侵蚀下,渐渐失去了原本鲜活的色彩。。
“沈多多。”他出声。
沈抚芷眉目一动,带了些吃惊。
这个名字鲜少有人知晓。
还是幼时,沈老爹为她起的小名,希望她多福,多寿。
待她大了一些,极为不喜这个名字。
有一次沈老爹当着李锦鸿的面叫她沈多多。
沈抚芷捂着两只小脏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太大,李锦鸿觉得振耳朵,难得主动问她为什么哭。
沈抚芷用手擦了擦眼睛,弄的像个花脸猫:“名不好听,像地上多脚的大蚰蜒。”
她哭的抽抽搭搭:“将来我是要嫁给你的,这名字像个多脚多须的母虫子,听起来一点都不配你。”
李锦鸿忍俊不禁,看她哭的实在太惨,只得把眼睛别向旁处。
沈老爹挠着耳朵,哄她半天,她眼睛哭的红红的。
李锦鸿觉得有些烦,走过去拿着帕子,有些嫌弃的为她擦拭着。
沈抚芷破涕为笑,又在地上玩起泥巴。
她那时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整天没脸没皮跟在他身后。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李锦鸿觉得,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和她退婚,她也不会如此仓促地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