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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琛见阿璀呆愣着,似乎已经思考了进去,也不打扰她。

好一会儿之后,阿璀才将其中关窍,结合自己先前已经知晓的消息便都想得通彻了。

这些事情,于阿璀而关注太多,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晏琛却从不避讳与阿璀谈及,她若想知道,他便可细细分析与她。

哪怕于此时的阿璀而言,只是当个故事,但在晏琛看来,她知道得多了,或许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心里也不至于惶惑。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阿璀转头,笑问晏琛:“阿兄与我一道用晚膳吗?”

“不在宫里用膳了。”晏琛站起身,俯首瞧她,笑道,“你快去换身出门的衣裳,咱们出去吃。”

“出去吃?”阿璀先前出宫次数多了,倒不觉得她阿兄临时兴起的出宫的念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到底没有晚上出去过,不由得也有些诧异,“去哪里?”

“一会儿暮鼓敲起来,趁着宵禁,正好避开别人耳目,咱们悄悄去光华坊。”晏琛笑道。

“去见崔兄长家吗?”阿璀阿璀目光一亮,“那阿兄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虽然先前知道崔寄被第二次刺杀身受重伤的事情,只是他传出来迷惑旁人耳目的消息,但昨日崔寄受伤在先,却是阿璀亲眼见到的,她自然还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此时晏琛说要去看看崔寄,阿璀十分欢喜,若不是白日里阿兄拦着,她早便自己过去了。

换了衣服出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各坊间的大门都已经关上了,城中巷道也没有行人了。

因是临时起意,她兄妹二人带了些许护卫一路过去,并无旁人所知。

等到进了望园,只见崔寄府里与往常时候并无二致。

崔寄府里人少,晚上更是连灯也没多点几个。

府里大约是没想到皇帝陛下今晚突然造访,当下只得门房处仆役战战兢兢地将人迎了进去。

等到了二进的内院,才见得匆匆过来的崔白襄。

方才他正好在园中观鱼亭观月打坐,门房处有人匆匆传了消息过来,瞧见他像是瞧见了救星似的。

崔白襄问了一句,才知陛下与长公主突然驾临。

虽说陛下与自家先生关系亲近,但到底不好过分失礼,所以崔白襄让人照旧将消息送进去,自己略整了整衣裳,便先行迎出二门外了。

“阿寄在做什么?”晏琛瞧见崔白襄,语气和善,笑问。

“先生此刻正在书房呢。”崔白襄垂首回话,他虽不知道这一日陛下与先生之间是如何交流沟通的,但这会儿到底不必说什么先生伤重正在休养之类的话。

“他的伤无碍?”晏琛问的自然是昨日宴会时晏琛胸前受的伤。

“先生昨日的伤并不重,确实只是皮外伤,换了几次药,已经结痂。”崔白襄恭谨应道。

问答之间已经到一度斋。

这一度斋先前阿璀来过,此时晚间来此,倒是不同的景象。

屋内灯烛还算明亮,但屋外却只有廊下挂着两盏灯。

外头过于暗了些,以至于阿璀初次来时见到的那处垒石而成的小池塘,也只能瞧见天上弦月照下的影子。

里面养的数十尾锦鲤,这会儿是一尾也瞧不见了。

倒是借着廊下的两盏灯笼的烛光,还瞧见不远处那棵造型别致的槐树的轮廓。。

至门前时,崔寄恰好迎出来。

“阿寄阿寄,至晚不眠,是知我之将至否?”晏琛大笑上前。

崔寄于门前见了礼,请他兄妹二人进去。

晏琛进去一瞧,只见屋内已置两席,席上也略置了些许酒菜,不由惊异:“你这是能掐会算?当真猜到我今晚会来吗?”

“虽然猜着陛下或许会来,却确实没想到您会带阿璀同来。”崔寄请晏琛阿璀二人先坐,又命使女仆役再安一席。

“再多安一席吧,白襄也同坐。”晏琛道。

旁边仆从听得陛下与自家郎君的吩咐,便立刻下去安排了。

阿璀瞧向崔寄胸前,见他衣着如常,看不见包扎的地方了:“崔兄长昨日的伤确实好些了?今日一早白襄匆匆去春和宫寻我,只说兄长又遇刺杀伤重……还好只是讹传。”

“已然无碍,阿璀不必担忧。”崔寄笑道,“早上的事情是白襄行事之误,我已责过他。阿璀可曾被吓到?”

“当时确实担忧……后来知道消息,便放心了。”阿璀道,复又问他,“所以崔兄长再遇刺杀伤重的消息,只是一个投入微起波澜的池水中的另一块石头?早间您让白襄进宫向阿兄来报您之事,便是想借着早朝大家都在的时机,直接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您想让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只是白襄无诏,不敢擅入宫城直接去见阿兄,便来寻了我。”

“你这般轻易便想到的事情,白襄却是一点都不曾想明白。”崔寄道。

那边白襄听言面色略带羞愧神色,早上一见先生浑身是血的模样,一时间惊惶至极,哪里有功夫想到其他?

好在先生那会儿并未昏迷,有所吩咐,他便只想着如何去完成先生的吩咐,自然没有深思其后深意。

好在先生此后还有旁的安排,不至于因自己误了事。

“白襄还年轻呢,你莫要过多苛责。”晏琛朝崔寄摆摆手,示意他“小孩子嘛,总有试错的机会。你我少年时,哪里就能做到行事周全滴水不漏的?。”

“他如今也十八岁了,再过一二年便弱冠了。你我十八岁时在做什么?我们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云旗军都已初见雏形了,甚至都已经占得三州之地了……”崔寄道。

仆从使女终于置了两席上来,晏琛忙拉他坐下,笑道:“他们如今如何能与我们那时候比较?我们那会儿……天下大乱,各处纷争,说到底我们是被逼着走下去的,若不得自强自立,等着我们的或许就是尸骨无存。所以嘛,不同的时候,少年们自然有自己成长的方式。若想要那时的我们,走他们如今的路,怕也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