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那样,我想要他们也获得幸福。”
在孩提时代,我曾经对那个人这么说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感觉似乎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到回想不起当时的场景和自己的模样——大概是被那个扑街动手脚的缘故吧。
但重要的东西不会丢失。从陈晖洁有记忆开始,就很喜欢话本中“大侠”的形象。我无法不去喜欢那种为他人而战的角色。
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
总之,我就是没办法看着弱者受到伤害。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存在。
哪怕是被许多人视作怪物的感染者,因为收到糖果而露出笑容,因为亲人死去而悲伤哭泣,因为病痛受到折磨,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
阿米娅曾说,“只要稍有差池,我们也可能成为他们。”
想要帮助那个人——还有大家。
为了早点能成长为这样的大人,我舍弃了容许天真的短暂幼年。
选择留在龙门,留在根本不亲昵的舅舅家中。勉强自己练习枯燥的剑法,在深夜里舍弃睡眠学习乏味的知识,当成自己的秘密努力。
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正因为如此,我舍弃了许多事物,逐渐与周围脱节。我被自己努力所取得的成绩伤害、疏远了想要接近我的人。
魏就算了,但老师和同学开始闪避我,甚至连文月阿姨,很多时候也都露出一张欲言又止的寂寞表情,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头顶。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我,无法判断出这样做的好坏。
我纯粹是因为必须变强而努力着,至于是好是坏,我从来没有思考过。
照这样下去,我一定可以成长为理想中的侠客,从坏人手中救出塔露拉,陪伴在那个人呢身边。
但是,我发现这是一件十分寂寞的事。
并非有某个特别的家伙戏剧性地前来规劝我,而是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地,我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有趣的事物,已经和周围的人脱离。
明明待在人群中,却总感觉孤身一人。
“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和同样没有朋友的家伙待在一起就好了。”
那家伙总是那么轻描淡写,然后把我丢出自己的鬼宅。
轻蔑的笑容,慵懒的颓靡感,这种说法透露出一股历经沧桑的优越感,我根本无法理解。
但是——
“无论是谁,出于何种原因,欺凌弱小,罗德岛的大家不会承认这样的行为。”
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同样没有朋友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阿米娅,我——”
我有好几次都想向她道歉,一直以来,帮助我很多。
“无论是感染者,还是普通人,只要刀刃对准弱小,罗德岛都会站在他们身前。”
——可是,来不及说不出口了。
“逃跑吧!和我一起。”
要是以前的你,一定会很失望。
想象中的那个陈晖洁其实并不存在。
疾病、死亡、仇恨和恐惧。
就算能够拉住你的手,但我还能陪伴你多久呢?
这样的疑问和死亡的恐惧不断洗刷着封闭的心灵。
回过神来,我已经恐惧到像是孤寂的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飘荡。
我并非是想象中那样坚强的家伙,理想主义者实际上并不是我的标签。就像天我无法抓住塔露拉的手一样,我也无法抓住你的手。
——我不配。
“那你究竟在追求什么?”
理所当然醒来。
理所当然战斗。
理所当然睡着。
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生活,不断地解决龙门内的问题。
为何那么卖力?为何投入自己的生命至如斯地步?
无法理解我的勤勉,周围许多人偶尔也会泄露出疑惑。
等察觉到时,我也只是一个独自烦恼的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一路走来受到多少帮助。
——不。
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我必须赶快行动起来才行。
就在这里,我必须回应眼前这位同样没有朋友的家伙。
如此一来,陈晖洁——便可以向理想勇敢迈进。
虽然会很笨拙,可能会很狼狈,但这样就能坦率地向友人们道谢——
“赤霄,天瞠。”